策很轻很轻地对他说:“怜枝,你真让我恶心。”
第75章 千疮百孔(上)
啪——
又是狠狠的,狠狠的一耳光,沈怜枝颤抖着那只发震发麻的手,他扛在肩上的包袱已全然散开了,布帛之中,什么都没兜住,什么都没留下。
他微微仰起头,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悬而不落,半晌,他才很浅很浅地一笑。
怜枝松开手,布帛便从他身上落下,喉头的血腥气浓郁到他两眼发昏,他预备这样两手空空地往外走,永远地离开这里。
陆景策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像一片乌黑的浓雾,他嘴唇动了动,开口问怜枝:“要走么。”
怜枝没有回答他,只是不住地往前走。陆景策又沉默地看了他一会,最终在怜枝靠近时往边上一侧身,为沈怜枝让出了一条宽阔的路,怜枝走出门,眼泪终于不受控地往下坠落,落在地上,下起一场小雨。
可当他即将走远时,身后突生一股力道将他往回拉,那力量将他拉入厢房内:
怜枝的脊背嗑在墙上,他想抬头,却被人遮住了眼睛,那片浓雾覆盖住他的身心——陆景策吻住了他。
这个吻苦咸无比,沈怜枝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咸,与陆景策唇齿中的血腥。这个绝望的吻让怜枝不由想起当初他要去和亲时,陆景策闯入婚轿中的那个离别之吻。
与那次不同的时,这回的他们二人,比那一次碎的更加彻底。
沈怜枝的双手撑在陆景策胸前,他用尽全力地往前推,陆景策便紧捏着他的手腕往反方向拉开,沈怜枝的手腕被他捏的发痛。
他毫不留情地在陆景策唇上咬了一口,更为浓郁的血味流淌在二人唇齿之间,一道血痕顺着陆景策的唇角滑落,又一滴滴地落在沈怜枝尖瘦的下巴上。
“怜枝。”
陆景策看着他的眼睛,有一种苦涩的味道萦绕在他心头,他看着沈怜枝死寂一片的眼睛,一颗心像被蚁虫密密麻麻地啃噬着,他的喉结上下滚了一滚,下颌变得很酸涩。
“我有时候,真的很恨你。”
他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而后松开了攥着沈怜枝的手腕,转身离开了,沈怜枝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逐渐变小、逐渐变得模糊的背影。
随着陆景策的离开,他也像在无形之中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道,怜枝颓然地、缓慢地落在地上,眼睛干的发痛——已经再没有眼泪淌出来了。
天黑之前,怜枝只身一人离开了楚王府,去了,又或者是回到了他自己的王府。
***
怜枝大病一场。
奴才敲了半天的门,可怜枝房内却没有半点儿人声,那奴才颇觉奇怪,大着胆子推开门进去,却见怜枝跟个虾米似的蜷缩在床榻上,被子紧裹着,整个人还在不住地颤抖,面上苍白一片,额上尽是冷汗。
那奴才大惊,忙差人去请太医,这帮奴才都是陆景策为沈怜枝精挑万选过的,有几个机灵的,跑到陆景策那儿同他说了安王染病的事。
陆景策那会儿正在看书,见人闯进来了,眉心轻轻皱着,似有些不悦,他眼也没抬,只淡淡问,“怎么了?”
“安王殿下,病倒了……”那奴才有些惶急地跪在地上道,“病得厉害,浑身发抖呢,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