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很放心。”
而后挥了挥手,屏退了他这位在他看来样样都好的“宠臣”,以及沈怜枝这便宜弟弟,怜枝站在这如坐针毡,头都不敢多太几下,生怕不甚再瞟见高处那荒淫的一幕扎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见崇丰帝准许他们离开,如释重负,叩首后急急退出太和殿外,等走出了好一段路,才敢大口地深吸气……只是太和殿中那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香气,似乎还如影随形。
那股香气愈发近了,怜枝眉间一蹙,往边上退了一步……仍然晚了,沈怜枝没能避开那股气息。
因为陆景策抓住了他的手腕。
“怜枝。”陆景策叫他,“好些日子没回宫了,这么急着走是做什么?御花园中的西府海棠开得极美,要不要去看看?”
沈怜枝尝试着拽了几下,意图将手腕收回来,可捏着他腕骨的那只手纹丝不动,怜枝累了,也就不动了,任他抓着。
“不去。”怜枝道,“我乏了。”
陆景策好似很遗憾地一耸肩膀,“是么……那还真是可惜。”
怜枝别过头眺望远处,是以他这话说完,气氛陷入沉寂,陆景策冷静地看了会儿怜枝俊秀的侧脸,而后他用一种不符合他面色冷淡的,较为柔缓的声音叫他:“怜枝。”
“你不信哥哥吗……哥哥不会碰那些人的。”陆景策轻轻道,“别生气,嗯?”
这的确是真话,每回崇丰帝耐不住寂寞了想找些新乐子,都是由陆景策为他“排忧解难”,不过陆景策本身对这些莺莺燕燕兴致索然,若非是为了崇丰帝,他是看一眼都嫌厌烦。
陆景策只以为怜枝是觉得他与崇丰帝同流合污,拈酸吃醋了,思及这里,陆景策不免觉得怜枝很有几分可爱,就连那转过去的侧脸也不叫他心烦意乱了——哪想到怜枝真正膈应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沈怜枝叹了口气,两指捏了捏眉心,颇有些疲怠道:“表哥……”
“你怎么能这么做?”怜枝顿了一顿,终究是没能忍住,开口怪罪陆景策道:“皇上沉迷女色,你作为臣子应当耿直敢谏言才对,怎么能……怎么能纵容他荒唐下去。”
“你非但不进言,还助纣为虐……哥哥,你怎么能这样?”
怜枝是真有些生气了,连尾音都有些不自觉地提起,他亲眼目睹了夏国的分割——
沈怜枝那么恨那片土地,在见到如此场景时也不免扼腕叹息,他是想也不敢想,如果大周也沦落到如此境地,该是一件多么悲哀的事。
再者怜枝是千辛万苦地才回到长安城,当初在草原上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再往前,他母妃早逝,又生在天家亲情淡漠,沈怜枝最渴望的,就是安安稳稳地将这一生过完,不要再起什么风浪了……
但是陆景策这样做,长此以往下去,就是无风也起浪啊。
更何况……怜枝微微仰首看向陆景策,他今日着一身黑金蟒袍,上好的料子,行动间似有游龙状暗纹浮动,这一身显得他华贵至极,一身墨色衬得他眼睫越发浓黑,整个人华美又冰冷。
眼前的陆景策与怜枝脑海中那个白衣翩翩,清高雅洁的俊美青年重叠在一起——那个白色的身影变得越来越淡,最终被那片浓黑给吞噬。
这让怜枝想起被墨汁儿泼脏的白纸,而吞噬他记忆中陆景策的那团乌黑浓雾……怜枝知道那是什么。
世俗气。
陆景策最迷人的便是那高洁模样,宛如皎白的高悬在天边的名月,令人向往……沈怜枝百思不得其解,究竟是因为什么,陆景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