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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口风,谁知得了这么个结果——

“他不是很讨厌我吗?不是很厌恶我吗?”怜枝哀切道,“那为什么还要留下我?”

“殿下……”

沈怜枝愣愣地坐在榻上,巨大的期盼落空,自以为成真的美梦被毫不留情地击了个粉碎,他转过头,看着这顶穹庐中铺满的兽皮,陌生的装帧,只觉得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深吸了几口气,莫大的悲哀使他脑海一片混沌,沈怜枝竟然不管不顾地跑了出去,小安子见势不妙,赶忙跟了出去。

只是沈怜枝跑了几步,又忽然驻足,他才刚醒不久,披散的发被风胡乱地吹着。怜枝望着这广袤无垠的,被漫天遍野的雪所笼罩住的草原,嘴唇微微张着,眼中的悲伤几乎要满溢出来。

“殿下……”小安子哭了,他低下头,擦了擦眼泪,“草原太大了。”

“您能跑到哪去呢?”

他们跑过一次了,兴冲冲的,带着一点愚蠢的冲动,而后被群狼撵得狼狈不已,险些成为狼嘴下的肉。

怜枝仰起头,看着苍蓝色的渺茫的天空,他闭上眼睛,蓦然响起那被狼吞下肚的,几截断掉的玉镯。

风太大了,他站在雪地中的两条腿一直抖,慢慢的,怜枝站不住了,膝盖弯下,跪在了雪地之中。小安子蹲下身去扶他,头颅凑近时,他听到了怜枝的一句话。

“算了。”怜枝说,“就这样吧。”

小案子搀扶着怜枝,脚掌踩在雪地上,留下几串脚印,他们回了那顶毡帐,毛毡一掀,里头却站了满满一屋子的人。

斯钦巴日也在,他个头高,站在最中央,沈怜枝一眼就看到他了,又默默地移开了眼,斯钦巴日顿了顿,而后大步走过来,抬手捏住了怜枝的下颚。

他并没有用力,可手掌太热,还是烫得怜枝微微蹙了蹙眉,沈怜枝微微偏了偏头,想躲开他的桎梏,却没有成功。

“你又想跑到哪里去。”斯钦巴日敛眸看他,嗓音冷沉。

沈怜枝还是有点怕他,颤巍巍道:“我没有。”

斯钦巴日微微伏低了身子,将沈怜枝散乱的头发拢在了一边,动作亲昵,可说的话却如三尺寒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还记得你第一次逃婚时我对你说过的话么?”斯钦巴日对他笑了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冷白的犬齿,“在大夏,逃跑的人会被剥光衣服,脖子上套上绳子,关进羊圈里……任何人,可以对你做任何事。”

沈怜枝被说得寒毛直竖,两腿打颤。

“所以安分点。”斯钦巴日将他的恐惧一览无余,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

少年单于抬起手,轻佻地拍了拍他未来妻子的脸,“听话,阏氏。”

斯钦巴日转过身,昂起首冷然地对着帐内的人道:“为阏氏梳妆。”

***

沈怜枝穿着一身胡服出来了。

他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了一根粗黑的辫子,辫上插着各色宝石,怜枝的额发间还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链子上也缀着宝石。

沈怜枝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看了一眼就想发火,他觉得自己难看极了,从来没这么难看过——衣服丑,脸上也擦了厚厚的脂粉,还画了奇怪的纹饰。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一头栽进面粉堆里的疯子。

沈怜枝生气地将那些为他梳妆的夏人都赶了出去,拿着自己的帕子将脸擦得干干净净,擦完之后,怜枝便觉得顺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