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桐雁夜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即便将少女从虫窟中拯救出来,抚慰她的心理创伤、乃至于照顾她接下来时间的任务,仅凭他一人之力无法完成。
他更倾向于将樱交到一些未来有保障的人手里,葵原本很好,但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况且远坂时臣已经死了,如果只从禅城真的剖白上看的话,这姑娘确实是一个非常合适的监护者。
可间桐雁夜也明白这一切帮助都不是免费的。
“如果我拿到了圣杯,小樱就可以不做魔术师。”
他同禅城真讨价还价:“她还可以和自己的姐姐和妈妈生活在一起,过得比你给出的道路更幸福。”
“能不能获得圣杯且不提,那你要许什么样的愿望呢?”
禅城真也不着急,她从谈合作的一开始就被间桐雁夜拒绝了无数次:“希望小樱成为一个普通人?一个幸福的普通人?……可是幸福这个词语又该怎么定义呢?”
“和自己的亲人生活在一起——那还要把时臣给复活了。然后夺走小樱作为魔术师的天赋,洗掉她的记忆,然后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这就是你所设想的幸福了,掩耳盗铃的幸福。不挑出肉里的玻璃渣,就假装伤口愈合,日后隐隐作痛的时候却不知道缘由……”
“否则的话你要我怎么办?”间桐雁夜好像受刺激的猫一样做出了防御性的姿态,“小樱她还那么小,你难道忍心让她面对这一切!”
“这里又不是童话世界,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发生的。就算是你设想的那样,又有更多问题出来……姐姐和父亲之间拥有秘密,她是一个被排斥的普通人,青春期就是一点忽视也会被扩大成烦恼的年纪。”
“而远坂是魔道家族,樱不可能完全作为普通人生活,你兄长的处境你也知道吧?魔术师的风光一点都没享受到,风险却半点没少,今天晚上可能正后怕地抱着自己的儿子在酒店里瑟瑟发抖吧——这还是我们有意留他一命的情况。”
“这情况不会发生,我的愿望就是樱能幸福、健康地长大。”
“了不起,这种笼统的愿望也敢许,你干脆许愿[能看着樱幸福、健康地长大]好了。把你自己也算进去。”
禅城真叹气:“有没有人告诉你圣杯这东西有点可疑……?”
她承认自己有些危言耸听。
樱作为一个普通人其实也能生活得很好,远坂不像间桐,他们对亲人是多少有些感情。
但是真要往这个方向假设,就不好再让间桐雁夜为自己卖命了。
“我要回去补会觉,脑袋有些疼。如果你真的要和我竞争圣杯,可以在睡觉的时间偷偷带着小樱走掉。回远坂宅也没关系,但是不建议你在这里动手——虽然带你来据点了,但这里是我的工房,打起来对你不利,明白吗?”
禅城真拍了拍间桐雁夜的肩膀,又觉得自己的力度不到位,改成用力摇晃。
她放心大胆地让这个人走,但是她知道他即便坐在这里思考一夜都不会离去。
远坂时臣已经死了……如果葵知道雁夜是参与圣杯战争的御主,又怎么可能猜不出中间发生了什么?禅城葵那么爱着她的丈夫,远坂凛那么爱着她的父亲。
间桐雁夜为了葵小姐和她的女儿们不惜奉献生命,然而走到如今,他唯一能在手中牢牢抓住的就只有小樱。
所以他会更加妥帖、更加谨慎地为这女孩做打算——想想小樱吧,间桐雁夜先生!
你赢了当然一切都迎刃而解,可要是输了又该怎么办呢?没有禅城真插手,这女孩的未来又该飘往何处?
禅城真走出了房间,甚至贴心地帮间桐雁夜关好了门,方便他坐在椅子上对着少女的睡颜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