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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文书抬头,瞪大眼睛看向王扬。
方严脸一冷:“请公子不要说和本案无关的事。”
王扬理所当然道:“有关啊,你的回答,可以帮你理解,我的回答。”
方严忍下一口气,说道:“去过”
“姑娘们穿什麽颜色衣服?”
“五颜六色。”
“哪五颜?哪六色?是一共有五颜丶一共六色,还是五六合十一色?”
方严哼了一声:“不过是成辞泛指,如何徵实?”
“我说的也是成辞泛指,你为什麽就在这儿徵实呢?”王扬反问。
“椎髻翦发如何是成辞?”
“‘椎髻’出《论衡》‘化南夷之俗,背畔王制,椎髻箕坐’;‘翦发’出《说苑》‘客必翦发文身’。如何不是成辞?方都护还是要多读书啊!”王扬惋惜一叹。
方严脸上煞气隐现。
这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问了这麽半天,竟然没抓住一句把柄!
偏生还是他娘的高门士族,不仅用不得刑,连重话都不好说,真真的打不得丶骂不得,这麽下去,如何完成刘大人的交待?
他从匣子里拿出一支小箭:“这个公子认得吧?”
王扬看了一眼:“不认得。”
方严本想下套,没料到王扬直接说不认得!
他忍怒道:“公子之前不是说被小箭所射吗?现在如何说不认得?!”
“我又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支。再说当时危险,我一没细看,二不通弓箭,小箭什麽样,我怎麽知道?”
方严马上问道:“那你为什麽说小箭?”
王扬神色无辜:“典故啊!晋张莹《後汉南记》云:‘南蛮用小箭,便丛林近射,走草如飞’,我跟着张莹用,有问题吗?”
方严脸皮微微一抖,吸了口气道:“公子句句用典,可还有自己的话吗?!”
王扬正色道:“方都护这说的是什麽话?《易经》云:‘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胤征羲和,陈《政典》之训;盘庚诰民,叙迟任之言。此所谓明理引乎成辞,征义举乎人事。我效仿前贤,引经据典,可错之有?”
方严气得太阳穴血管怦怦直跳,他问案多年,老於刀笔(刑讼案狱),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吃没文化的亏!这小子明明胡七八扯,可全拿圣人的话作虎皮,自己竟连反驳的话都找不出来!问案问到这种地步,也算窝囊!世家子弟能通经治学就了不起吗?还不就是有个好姓?呵!
“有十四人在乐家绿篱墙角门外,被这种小箭射死,公子是否知道?”
“不知。”
“蛮人下手如此狠毒,那对你为什麽只是恐吓,没有射杀呢?”
王扬抬眸瞥了方严一眼:“听你这话还挺遗憾呗?”
两个文书忍笑。
方严严肃道:“请公子回答我的问题。”
王扬表情玩味:“那你说我为什麽听你在这儿废话,而不抽你两个嘴巴呢?”
方严大怒,拍案道:“王扬!我奉长史令问话於你,你敢辱我?”
“放屁!有你这麽问话的吗?我是犯人吗?我有嫌疑吗?本公子出於对柳兄的同情,所以配合你答一下,你还当真了?”
方严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紧盯王扬眼睛:“汶阳蛮距此三百多里,就算一路行山中,那是如何绕过成安丶灵阻两戍的?!”
“我怎麽知道,你问他们去!“
方严图穷匕见,目光逼视:“真的有蛮族吗?听说你和柳公子不睦......”
“你真的不是阉人?听说你不举......”
“你!”
王扬一指方严:“诬告者反坐!你若有证据,便来拿我。无凭无据地兜圈子,你当我陪你聊天呢!走了!”
王扬站了起来。
方严冷笑:“公子怕是走不了了!”
王扬嚣张一笑:
“哦?我现在就走,看你怎麽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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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古时写竹简文牍需用刀笔,对则笔写,错则刀削,所以“刀笔吏”专门指文吏,後来又逐渐窄化成专务案狱文书之法吏,因为玩弄文辞,或刀或笔,可操纵案件,轻重由其手。且以笔为刀,又能杀人。所以汉时士大夫很讨厌刀笔吏,认为他们苛察污枉,以文辞陷阱网罗致罪(谓之“文深”)。又以对刀笔吏为耻辱,所以李广宁可自杀也不愿被刀笔吏诘问:“且广年六十馀,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矣。”
不过汉时大臣不愿对刀笔吏而自杀的原因比较复杂,有文化风气上的,也有制度上的,不光是刀笔吏的问题,阐述起来体量太大,就不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