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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雀 岿白 4862 字 15天前

倪雀坐在客厅沙发前的地毯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动静,她抬起头。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江既迟,直到江既迟走到她侧边的单人沙发前,曲腿坐下,他扬手将指间擦手指的纸团子投进垃圾篓里,看她一眼,问:“在想怎么糊弄我?”

倪雀先是没说话,过了会儿,才吭声:“没有,在想要从哪儿跟你说起。”

“那想好没?”

倪保昌丢了工作,从老家来北阑找她问她要二十万这事,刚才在派出所做笔录时,倪雀就已经一五一十地讲明了。江既迟想听的,必然是过去的。

她原本想跟他坦白的也就只有倪保昌来找自己这事,现在看来,江既迟俨然是窥一斑而想见全貌。

而她确实没有想好要从哪里说起。

她踌躇着,江既迟就这么看着她,片刻后,他视线微动,落在她右上臂的位置,薄唇一启,给了个建议:“要不就从你右胳膊上的那个疤开始说。”

第90章 本子

倪雀愣了下。

疤?

什么疤……

在心里自问完,她才恍然反应过来。

她的右胳膊上,上臂的内侧,有条长长的增生疤。

那是高一开学前那晚,她从家里逃出来,被倪保昌用铁镐砸的。

不过江……倪雀截断了自己的思路,几乎是立马想起来,五一在南城,她和江既迟同住了一晚,第二天上午醒来,江既迟就摸着那道疤问她是怎么来的,她当时说是放羊的时候摔地上不小心刮到的。

现在想来,那会儿江既迟已经察觉到她撒谎了。他好像还给了她一个机会重置答案,可她还是选择了隐瞒。

既然江既迟从这里戳破了一个口子,那她就从这里开始坦白。

倪雀手伸进短袖袖口,碰了碰那道疤,把那天,以及那天之前,倪保昌给她找工作,问她要工资,她用家暴证据威胁倪保昌的事全说了。

“那是我第一次明目张胆地和他对着来,挑战了他在那个家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他气得不轻,攒了一肚子火。”

“高一开学前一天,我背着他辞职了,他那天喝了酒,知道了之后,回到家,攒的那些火憋不住了,跟着撒酒疯一起爆发了。”

“其实我做好了准备,行李也都提前收拾好了,是我大意了,逃跑的时候没注意身后,被他用铁镐砸到了。”

她说到这儿,江既迟解锁了手机,在搜索栏里输入“铁”,“gǎo”字他不知道是哪个,但他听过冰镐、军用镐,想来应该是同一个字。

于是他尝试性地输入“镐”字,字没错,页面跳出了相应的图片,木质的把儿,铁质的头儿,铁的那端,一头钝,一头利,总的来说,是个能杀人的玩意儿。

江既迟额角轻微地跳了下。

他想起有一次在医院,碰上韩苒和王梵,韩苒提到倪雀曾经半夜给他打电话的事。事后他问倪雀,倪雀给了他一个解释,但她那副神情,明显有些心虚,而他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江既迟从这段思绪里抽离,喉头滚动,开口时嗓音带点涩:“所以那天晚上你给我打电话,并不是因为知道了我是资助人来给我道谢,你是想向我求助?”

是求助吗?

倪雀很认真地想了想。

她自己也无法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

那一刻她打出那个电话,究竟是出于什么意图呢?

好像并没有一个特定的意图和缘由,是那晚被砸出的伤,是夜里狼狈的奔逃,是头顶无垠的星空,是吹过的风,是飞过的鸟,是那天遭遇历经的种种,最终促使她拨出了江既迟的号码。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的确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格外脆弱的时候。剖开那颗裹了一层又一层硬壳的心,究其深处,她也是渴望有人出现,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