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从来不想甩南宫冥耳刮子,
犹记得,同坐藏书阁的屋檐下,桃花初放,有个说自己相信水滴石穿的吹笛少年。
林洛儿爱他。
我没有爱他。
但我们都不想看见他变。
可是他最终还是走上了同一条路。
车子的华盖被飞斧掀翻,木板夹杂着架子上的玩物纷纷倒下,龙昭堂伸手,替我挡开了砸向脑袋的琉璃香炉。随后车身四壁被铁钩刺入,狠狠拉开,整辆华车立刻散了架。一支袖箭射来,侍童被龙昭堂拉来做挡箭牌,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送了命。
“保护侯爷!”残余将士们纷纷涌上,举起盾牌。
龙昭堂死死拖着我不放手。
月光柔柔,一如往昔,照得修罗场格外阴森。我抬起头,看见百米外柳树下,有个瘦削身影扛着刀,混在魔教人群中,杀红了双眼。
他看见我,叫了声:“洛儿!”
我低头,张开嘴,狠狠一口咬在龙昭堂的手背上,连皮带肉撕下了一块。
龙昭堂终于松了手。
我地上捡起一把泥沙,洒向面前侍卫和龙昭堂的眼睛,侍卫举刀欲砍,龙昭堂急忙大叫:“杀不得!”
我趁机从看准的一个防守薄弱处,像小狗似地连滚带爬,冲了出去。
“追!”龙昭堂气急败坏地叫。
侍卫也纷纷急叫:“侯爷危险!使不得!”
我不管不顾,拼命地往前冲,比高中升学时的五十米考试冲得更快,冲入世界上最安全的怀抱。
石头抱着我,往肩上一扛,咬着牙飞快地跑了。
身后魔教的人在追,侯府的人在追。
他左手是体重八九十斤的我,右手是重达上百斤的九环大砍刀,负担实在太重。
眼见追兵渐近,石头衡量片刻,出道以来从不离身的武器被主人遗弃,重重落在地上。
他改用双手抱起了我,加速奔入树丛,借着黑暗的掩护,甩开追兵。
约莫跑了七八里路,后面追声渐息,他稍微停下来喘了口气。一把温润的声音在树上响起:“石头师弟,辛苦你了。”
我抬起头。
是南宫冥穿着青衣,静静站在树枝上微笑,树枝在足尖下晃摇,他身形一动不动。清风微微吹起几缕未梳拢的发丝,长剑如镜,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映得那双眼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这份温柔里有说不出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