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他原本白净的面庞就被一层厚厚的泥土所覆盖,就连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此刻也变得泥泞不堪、杂乱无章。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小男孩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他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难以理解的神情。心中暗自思忖道:
“我就算平日里玩耍弄得再怎么脏兮兮的,也绝不会像他这般模样啊!这人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然而,就在小男孩满心疑惑的时候,杨硕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只见他拍了拍手,深吸一口气,然后二话不说便大步流星地上前,走到那位老爷子身旁。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板车的把手,使出浑身解数帮助老爷子一起推动那辆沉重无比的板车。伴随着他们的努力,车轮开始缓慢转动起来,载满货物的板车一点点地向着城门口的方向移动而去。
一路上,杨硕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精力。他一边卖力地推着车子,一边随口向身边的老爷子问道:“爷爷,您老家是哪儿的呀?您老贵姓?还有就是,您家里一共几口人呐?”
老爷子自然清楚杨硕为何会如此发问,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或者回避的意思。相反,他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才缓缓开口回答道……
“老头子我姓木,家就在前面不远的沂河村里。如今家中只剩下我们老两口子,还有一个小孙子相依为命。唉……孩子他爹生了重病早早离世,孩子他妈受不了这份苦日子,也狠心抛下我们离开了。”
听到这里,杨硕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来。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心中暗自思忖:
此时若再追问下去,恐怕只会勾起老人家更多痛苦的回忆,让其陷入更深的悲伤之中。
想到这,杨硕硬生生地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紧紧握住推车把手,不再言语,只是闷头默默地继续推动着车子缓缓向前行进。
毕竟,对于眼前这位历经风雨、饱受沧桑的老人而言,刚才所叙述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然太过沉重,而此时此刻,自已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闭嘴!
没过多久,他们俩就来到了队伍的末尾处等候着。只见前方大约有二三十个人正排成一列长队,人数并不算太多,想来应该无需等待太长时间就能轮到他们。
约摸过了一刻钟左右,伴随着一阵“吱呀呀”的沉闷响声,厚重的城门终于被缓缓推开了。原本一个个等的都有点瞌睡的人,瞬间都清醒过来。
排队的人们开始有条不紊地依次走上前去接受城门护卫们的盘查。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每日在这个时辰进城的贩夫走卒,彼此之间早已相熟。城门护卫对他们也是颇为熟悉,因此检查起来往往显得有些敷衍了事。他们只是随意地扫视一眼,确认没有异常之后,便大手一挥示意放行,整个过程十分迅速。
很快,杨硕和木老爷子推着装满货物的板车也来到了护卫跟前。老爷子抬起头,脸上露出巴结的笑容,朝着站在两侧的护卫轻轻点了点头以示问候,而杨硕却只顾低着头专心致志地推着板车,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护卫看了一眼老头,又看了看杨硕,一脸嫌弃的摆手让他们赶快进,就好像多停留一会就会污染的他们的眼睛一样。
木老爷子点点头,赶紧推着板车往里走,杨硕也使出吃奶的劲,两人很快就到了城门口。
就在快要走到城门内侧时,趁着没人注意,他悄悄地扭过头去,快速地瞥了一眼城墙上张贴着的那张告示。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告示上的内容,他便立刻低下了头,也掩饰住了他眼中瞬间闪过的惊愕和冷漠。
那是一张长大约一米、宽约有六七十公分的大白纸所书写而成的告示。
在这张告示的正中央位置,赫然画着一幅画像:一匹黑色的骏马,而马背上骑着一个少年。但凡曾经见过杨硕本人的人,只需看上一眼便能轻易辨认出来,这个少年正是杨硕无疑。
紧挨着这幅画像的旁边,则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工工整整地写着两行醒目的大字——“和邦郡魏阳县杨柳村人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