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泽警了一眼驾驶位的西装男手下,脖子上的手印清晰可见:
「阿浩,谢你送我回来。」
名叫「蒋浩」的西装男是豪哥心腹,他提了提衣领笑道:
「泽哥客气了,刚进义拳社那阵子,还是你带我,你还请我吃过牛肉火锅。」
程泽眼神恍惚:
「差点忘了,阿浩你也是义拳社出来的。我好久没去过拳社了。」
蒋浩抿嘴,这几年豪哥接班豫海,吸纳新鲜血液,启动更听话更年轻的小弟,像泽哥这种老人慢慢就被边缘化了。
「豪哥其实蛮器重你的,泽哥。不过他性格-—-——-急,不喜欢别人反驳顶嘴。
泽哥,你以后不要总跟豪哥对着干,他让你办什麽就老实办好。」
程泽点点头:
「我没啥脑子,不太会看人脸色。谢你提醒,阿浩。到了,我就在这里下。」
他打开车门,瓢泼的雨水被风吹着,像激荡的河流冲过身躯。
「我给你拿把伞,泽哥!」
蒋浩从车门侧边抽出雨伞,撑起来递给程泽。
「谢了。」
程泽没有拒绝,接过大步迈向家门。
「老板,泽哥进屋了。照你的吩咐,在伞柄里放了微型的定位器,不过旧厂街比较特殊,信号没有很清晰,要间隔一段才能捕捉移动轨迹。」
浑身湿漉漉的蒋浩回到车里,翻开手机盖拨出号码,轻声上报:
「我会盯着他。」
程泽关门,收起雨伞,靠着门框放,并不介意雨水浸湿地毯。
他按动墙边的开关,通明吊灯照亮不算很宽的屋子。
这位北关街老大的居所,并非外人猜想的高档公寓或者独栋别墅。
尽管程泽在都市圈的中心地段,当阳东郊偏发达地区,都有购置房产。
但最常来的,还是这栋毗邻厂区的安置房。
换下湿哒哒的衣服,用毛巾擦乾头发,程泽心平气和开始煮饭做菜,仿佛完全没把义拳社的罗基跟豪哥弟弟被绑当成一回事儿。
没过多久,凉拌大拉皮和豆角炖排骨就被端上餐桌。
他给自己碗里盛满,大口大口扒着,三下五除二就将大半锅米饭消灭乾净。
抽张纸巾抹嘴巴,又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下肚。
起身进到卧室,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拿出盖住的相框。
那是色彩很模糊的老旧照片,男人和女人站在空地,背景是几根烟卤与连绵厂房。
男人笑得憨厚朴实,女人双手托着孩子,亲吻着圆嘟嘟的脸蛋。
这幕恰巧被抓拍住了,于是成为唯一的全家福。
相片表面的塑料膜翻卷,程泽手掌摩着,认真看了片刻,将其从相框取出,小心抚平放进怀里口袋。
他坐在床边,等到时钟走向十一点五十八分,关掉屋内所有灯。
但程泽并没有上床睡觉,他推开杂物间的房门,揭开地毯将盖板拉起,
下方有条简陋通道,支着铁质扶梯,直达屋后菜窖。
旧厂街老早之前,家家户户都会建造地窖子,用于大量储存过冬的蔬菜水果一般挖个四五米深,下方用土砖砌,上边再用结实木头搭好架子,再铺层玉米秸秆,只留个进出口。
程泽步步向下,踩在实地,拉动灯绳,电灯泡「啪」的一下打亮。
外边风大雨大,这里头却并不进水,密封性很好。
电线穿过顶棚挂着钨丝灯泡,昏暗光线下映出两道轮廓。
随着程泽走过去,才发现是两条被剥得赤条条,光猪似的人影。
他们被加粗坚韧的绳子捆绑在椅子上,头上罩着黑色布袋。
似是听见动静,两人使劲晃动,紧紧贴着胶布的嘴巴呜呜叫着,努力发出一切声音。
「基哥,又见面了。」
程泽扯掉遮光的黑布袋,两眼盯着面容惊恐的罗基,手掌托住他的后脑勺,
将人往前带:
「你现在说说,我这条野狗咬起人来,疼不疼?」
罗基喉咙滚动,他万万没有料到,程泽竟敢直接找人绑架自己。
豪哥要是发现了,绝对死无葬身之地!
「你是想讲,我这条在旧厂街讨饭吃的野狗,凭什麽跟烟城秦家斗对吧。」
整整压抑数天的戾气和怒意,终于尽情喷薄,让程泽那张精悍面孔尤为凶狠:
「秦家在烟城当惯土皇帝了,真以为人人都要怕他三分?秦礼豪应该感谢衡州封锁这麽些年,让他作威作福如此之久。」
罗基两股战战,身前这个寸头男人跟他以往打交道的阿泽天差地别,后者纵然在道上有些威风名声,可见到豪哥丶见到自己,每回都是毕恭毕敬,像头发的病猫。
哪里表现过这般悍匪似的凶焰!
撕!
封口的黑胶带被扯开,罗基大喘几口气,连声求饶:
「泽哥!我错了,是小弟有眼无珠!过去得罪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
程泽咧嘴笑:
「江湖规矩,拿钱买命。基哥,你能拿得出多少钱,买自己这条命?」
罗基脑袋嗡嗡响,眼珠飞快转动,语速又急又快:
「钱都存在都市圈银行的帐户,我家里有两个密码箱,里面装着几十万现钞程泽轻轻摇头:
「离开衡州,奔向星海,钱就是废纸。基哥,你很没有诚意啊。」
罗基还想辩解几句,嘴巴又让黑胶布粘住,他眼睁睁看着程泽走到秦智杰面前,摘下罩头袋子,而后开口打招呼:
「杰少,你认识我吗?」
被剥光的秦智杰浑身打颤,连连点头。
「豪哥的脾气你也知道,狂得很,从不拿正眼看人,觉得手底下都是靠着秦家吃饭的路边野狗。
他啊,总认为自己最狠,搞不清楚状况。」
程泽直起腰杆,从两人座椅中间穿过,来到墙角边,握住伐木用的生锈柴刀。
解开捆绑秦智杰双手的粗麻绳,捏紧他的右掌,二话没说猛地砍下!
吗嘴巴被胶带贴紧的秦智杰两眼暴突,痛到全身痉挛抽搐,剧烈挣扎之下,却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罗基满脸溅着鲜血,像被吓傻了。
程泽放下柴刀,又在菜窖里摸出一只铁盒。
里面是一部老式翻盖手机,长条形的手机电池,以及还没拆的电话卡。
他面不改色组装完成,拨通电话:
「给秦礼豪寄他弟弟的一只手,告诉他,只给他两天!条件照旧,五瓶高等矿素,一组负荷液,十个单位的高能电池,或者他能搞到气核燃料棒也行。
每拖一小时,就切掉秦智杰一根手指头!听说中心城有义体植入技术,可再怎麽先进,总不能让零碎物件变回图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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