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声,迈步走出房间庭院里,江府下人都跪在地上,周围全都是羽林郎。
「一应事务,皆江某所为,与他们无关,可否请李中郎手下留情?」
「江御史说笑了,陛下只是请你入宫诊治。」
李禹微微一笑,侧身让出了道路。
江充叹了口气,迈步走在前面。
当他从府门走出时,李禹做了一个手势。
紧跟着,府门关闭,从里面传来了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
江充,充耳不闻。
他刚才求情,不过是一次试探。
试探的答案·——
只怕接下来,长安必有腥风血雨。
轰隆隆!
雷鸣声再次响起。
大雨,倾盆。
未央宫,宣室殿中。
灯光忽明忽暗。
汉帝处理完了最后一份奏疏后,伸了个懒腰。
郭忙上前,轻声道:「陛下,李中郎求见。
「宣!」
郭连忙允诺,快步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见李禹湿漉漉的跟在郭身后,走进了大殿中。
「江充,可还老实?」
「一开始是想要反抗,但后来看情况不好,便弃剑投降了。」
「朕就知道,他是个没卵子的——-跟着刘庆藏头缩尾这麽多年,也只是个花架子。」
汉帝说完,扭头看向了郭。
「处理的乾净一点。」
「老臣遵旨。」
郭心领神会,允诺而去。
只留下李禹有点懵懂站在那里。
什麽处理的乾净一点?
是江充吗?
对于江充,李禹没有一星半点的好感。
不仅仅是因为江充曾与太子为敌。
更重要的,是他听李姝说过,江充是皇太孙心腹之患。
李禹,是太子的发小,玩伴。
是皇太孙刘进的大舅子。
李陵投降之后,陇右李氏便断了李禹兄妹的联系。
否则,李贤入考虎豹营骑,大可以通过李禹兄妹的关系,而非是真刀真枪的搏杀。
如今,太子对他恼恨不已。
李禹似乎,只剩下刘进这一条路可走。
杀死江充,他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李禹!」
「臣在。」
李禹忙躬身施礼。
「平舆候偷偷跑去了南阳,你可知道?」
「啊?」李禹一,忙回答道:「臣未曾听说。」
「平舆候怕是在南阳郡,发现了一些状况。但从目前来看,还不是非常明朗——.—朕与你一道旨意,明日动身,前往南郡。朕要你藏兵邓塞,记住,
是藏兵,不可被人觉察。一俟南阳有异动,便立刻挥兵北进,配合平舆候之行动,并保证他的安全。」
「嘶!」
李禹倒吸一口凉气。
倒不是说这任务多麽困难。
而是吃惊于刘进的胆大。
堂堂皇太孙,竟然敢—.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
赴汤蹈火啊,陛下!
皇太孙可是我妹婿,也是我李禹一脉的出路。
便是拼了命,也要护他周全。
「此事,不得与任何人知晓,便是你妹妹也不行。
回去准备一下,天亮之后,立彼动身。」
「臣领旨。」
李禹连忙允诺,但随后又抬起头,轻声问道:,「陛下,臣该如何与平舆候联系?」
「你不用联系他,只管盯住南阳郡。」
明白了!
估摸着,陛下也联系不上皇太孙,否则不至于让他只盯着南阳郡。
这·
「可有困难?」
「陛下,臣闻南阳豪强颇多,且极是排外。若无人配合,臣担心——·
「朕已密令荆州刺史孙元胜配合。」
汉丑说完,从桌上拿起一块令牌,丢给了李禹。
「持此令牌,可先斩后奏。若有难处,可向孙元胜求援。」
「臣,遵旨!」
李禹拿起金牌,只见上书如朕L临四个大篆。
他心里,一下子有底了。
「臣这就回去准备,天亮之后即彼出发。
「记住,若走漏了个声,休怪朕无情。」
「喏!」
是夜,桂宫北院走水。
火势很突从,也很猛!
当宫中卫士发现走水的时候,火势已经起来。
熊熊大火,元噬了明光殿后殿寝宫。
当晚在寝宫值守的宫女和太监,无一人幸存。
婕妤赵姬,也就是后世被传绝世美人的钩弋夫人,也丧命于火海。
据宫中卫士查证,赵婕妤当晚吃了药之后,便沉沉睡下。
不灯寝宫火友跌落绒毯,一下子引起了火情。而宫中的宫女和太监未能及时察觉,以至于火势蔓延很快。等发现的时候,大火已经封住了寝宫,无一人逃出火场。
汉,也因此而悲恸不已。
甚至不愿前往桂宫查看。
先痛失爱子,如今又痛失美人。
汉一病不起。
足足三日,他才出现在常朝朝会之上。
但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很疲惫,感觉好像衰老很多。
由此可见,汉丑是何等难过。
但,真如此吗?
按道理说,赵婕好意外丧命于火场,理应个光大葬才是。
可宗正寺却迟迟没有动静。
之前,皇子早天如此。
如今,婕妤丧命也如此。
其中的缘由,无人知晓,也引来众多的猜疑。
好在这猜疑并没有持续太久,一篇哑文出现,一下子引发了朝堂的震动。
司马迁作《苏武传》,在短短数日之内,传遍长安。
苏武,苏建之子。
天汉元年,奉命以中郎将持节出使匈奴,却因副使张胜(非虎豹营骑张胜)卷入匈奴内乱,而被扣押。
这一扣押,便是整整十年。
《苏武传》歌颂了苏武在北海牧羊,却忠贞不屈的气节。
一时间,长安人无不以讨论苏武事迹而自豪。
汉虽在病中,却因为读了这篇苏武传,出了一身的汗,病情居从好转了....—.
次日他在宣室殿中诏命群臣,商议苏武的事情。
汉的意思很简单:如此忠臣,不能不问,需尽快接回长安。
他下诏,命右丞相刘屈主持此事,务必要在年底之前,把苏武从北海迎接回来。
刘屈有点懵!
公孙护去职后,他一直等着转正。
可左等右等,公孙护一家都被处死了,也没有得到任命,反而接下了迎回苏武的任务。
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迎回苏武,就必须要和匈奴进行谈判。
而之前,也就是去年,大汉与匈奴曾发生了多次小规模的冲突。
狐鹿姑更不是等闲之衣。
在这种情况下,向匈奴讨要苏武,难度可见一斑。
但诏命已经下来了,容不得他拒绝。
汉丑更儿自召见了刘屈,与他清楚说明:若迎回苏武,大功一件,右丢相转左丢相一事,顺理成章;如果无法迎回苏武,便是罪过。莫说左丢相,便是他现在的右丢相之职能否继续,都是个问题。
「平舆候说的好:不可使忠臣流血又流泪。
苏武北海牧羊十载,已是朕的疏忽。若不能把他接回来,朕有何面目面对忠臣?」
平舆候,又是平舆候!
那史皇孙明明不在长安,却又好像无处不在,总能听到他的事情。
或是只言片语。
或是诗词歌赋..
宛如,一个不可名状的存在一样。
刘屈也知道,他别无选择。
只是接下来,该如何与那狐鹿姑交涉?
刘屈也是没有一点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