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陌路(求月票求订阅!!!)(2 / 2)

皇孙凶猛 庚新 13218 字 6天前

鹳雀,可比绣衣更加可怕。

只不过不似绣衣,在史书中留名。

估摸着也和郭太监的身份有关吧。

毕竟在后世,太监手里的谍报组织,在大多数人眼中,都不是什麽好去处—..·

「让母妃担心了。」

在后宫中,刘进坐在绒毯上,大口啃着从西域进贡来的蜜瓜。

这天气,能吃上蜜瓜,倒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而史良娣,则面带微笑。

「舒服了?」

「是的。」

「我就知道,你这心里面肯定有怨气,怕是藉机发泄吧。」

「那倒不是,只不过当时—-——」刘进突然笑了起来,道:「我也不知缘由,

就是感觉着不说出来,我道心不稳。」

「你有个甚道心。」

坐在史良娣一旁的上官氏,突然骂了一句。

她和史良娣之间的关系,如今弥合很多。

看刘进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她忍不住说道:「你就不怕被人说不孝吗?」

「圣朝以孝治天下的道理,我明白。

可我不觉得我有不孝。我只是把危险告诉大人,可惜大人却被那两个小崽子迷惑了,一心要保那两个家伙。不过我看啊,大人怕是要落空,他根本保不住的。」

「这麽肯定?」

「以绣衣之能,这种事能隐瞒住?」

「那江充,确如附骨之疽。」

上官氏忍不住骂了一句。

「太孙,不如——」

「姊姊不要说了。」

史良娣猜出上官氏想说什麽,连忙低声喝止。

「那你打算怎麽办?」

「我好办,过两天我会带着姝姊和翁须回虎豹营骑。」

「这时候回去?」

「是啊,那边很多事情,在等我回去处理呢。」

「处理什麽?」

「处理———.」

刘进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座大校场。

以及具忧出事之前,转成拜访他,并谈及了对大校场的殷切希望。

他,已经死了!

可事情,还是要推进。

毕竟,具忱一直希望奉明能够富裕起来,而奉明百姓的日子,也能过的更加舒服。

「赚钱啊。」

「赚什麽钱?」

「嘿嘿——·—·

刘进没有说,只笑个不停。

「装神弄鬼。」

史良娣扭头,看向了上官氏。

「为了一个贱婢和一个贱人,殿下把那两个小崽子宠上了天。不过,我觉得这件事,咱们别插手,静观时变就好。这种事,我们插不上手,最好也别让太子觉得,我们会插手·-太子护的越狠,那两个小崽子就越倒霉,只管看热闹就好。」

「皇后那里——」

「别去!」

上官氏眸光闪烁。

她轻声道:「若与皇后知晓,又变了味道。这件事啊,还是等陛下发落吧。

「也好,就这样吧。」

史良娣说完,看向了刘进。

「你何时启程?」

「后日吧。」

「如此,你便准备一下,我与你上官姨婆到时候也过去。」

「阿?」

「不行吗?」

「不是,我那是军营啊。」

「你那军营,姝娘和翁须去得,我们便去不得?」

「没有,我会安排她们在县城居住。」

「那我们也在县城居住。」

「县城,可没有宫中的条件——.·

「我便是那种吃不得苦的人吗?再说了,你外祖母那边又不是没地方住。」

「外祖母?」

「你忘了,你那军营驻地,本就是史家的田庄。你外祖母在奉明县,也有府邸·—.——你不会是不知道吧。

「母亲从未与我说过。」

「嘻嘻,那可能是我忘了。」

史良娣顿时笑起来。

「奉明县中央大街甲16号。」

「我想起来了!」

刘进记忆里,中央大街甲16号,是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府邸。

不过门口没挂牌匾,他也不知道是谁家宅院。

平时,大门紧闭。

只看到有家丁奴婢从侧门进出,据说是某个大人物在县城的住宅。

刘进路过过好几次,但并未放在心上。

「估计你在奉明也找不到什麽好住处,姝娘和翁须都有了身子,需好好照顾才行。回头,我通知一下那边,你们过去了后,姝娘和翁须就住在那里。顺便把你那个西域美婢也带着,还有太子送给你的那些婢女,也带过去我告诉你啊,陛下对你很不满。」

「我怎麽了?」

「陛下精心为你挑选了二十个美婢,结果你却独宠那西域美婢一人,他很不高兴。」

「为什麽?」

「你说呢?」

史良娣说到这里,似乎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

上官氏则蘸了蘸杯中的蜜水,而后在桌上写了三个字,冲着刘进招了招手。

刘进起身走了过去,就见水渍正渐渐隐去。

但「太史迁」三个字,仍清晰可见汉帝和司马迁的恩怨。

古力娜扎尔时司马迁送给刘进。

而那二十个美婢,是汉帝赠送。

结果,刘进独宠古力娜扎尔,引来了汉帝不快。

他也忍不住笑了!

老小孩,老小孩。

汉帝这个年纪,倒是正合了这三个字。

和史良娣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刘进起身告辞。

出门时,史良娣突然问了一句:「进,你打算如何处理和太子的事情?」

刘进,一愣。

「母亲放心,我会与大人和解。」

「那就好,找机会认个错就是,别太固执了。」

「我知道!」

刘进说完,便大步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史良娣却露出一抹难言的忧虑之色。

刘进刚才说『和解』。

但,哪里那麽容易和解。

刘进可以低头一次,却不代表次次都会低头。

而太子—

说不来。

以前吧,石德活着的时候,他还能听得进劝。

石德死后,太子越发自主起来。

说是自主,其实换一个词也许更加合适:刚。

被管的狠了,一旦获得自由,从原先的懦懦,谨小慎微,就转变成了刚自用。

他现在,越来越听不得劝了!

俨然,已经成为了第二个石德。

他要做石德,那就必须要有人做他。

谁?

那边是刘进。

可刘进能做『他』吗?

显而易见!

刘进也是个极有主意的人。

父子二人,都很难彻底低头。

哪怕这一次和解了,下一次呢?

刘进还会低头吗?

史良娣感觉:不会!

如此一来,他父子二人早晚成陌路。

史良娣一想到这些,便感到一阵阵的头疼。

太子妃这个位子,看似很尊贵。

但尊贵的背后,也有了更多的责任。

她在未来,又该如何平衡刘进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呢?

史良娣第一次觉得,这太子妃的位子,似乎也没有她想像中的那麽美好!

陌路吧!

刘进上了马车,靠在绒毯上,双目微合。

史良娣刚才问他的时候,内心里便闪过了这个念头。

他和刘据,很难如正常父子那样相处。

刘据,有他的思想。

刘进,也有自己的主张。

两人的思想,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刘据想让刘进成为他掌中傀儡,能事事听从。

可刘进又怎可能?

他一个自两千一百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有着极强的独立人格。

前世,他曾有过一段非常困难的时期,

那时候他只要跪下来,就能得到机会,可他不愿意。

后来虽然不算是彻底翻身,但在不懈努力下,总算是改善了状况。

他不想做别人的傀儡。

哪怕,做傀儡能够享受到美好的人生,但他不愿意。

前世都没有低过头。

穿越之后,他会低头吗?

不会的!

所以,他就算是再努力,也不可能和刘据走到一起,

倒不如各自安好吧!

大家谁也不去打搅对方,按照各自的路走下去,看到最后,是谁能够走到最后。

好想抽菸,可是没有菸草。

他伸了个懒腰,慢慢闭上了眼睛。

那,各自安好吧!

初五,风平浪静。

不过在这一天,阳李归翁抵达长安,正式加入司隶校尉,为令史。

他带了十二个学生,也是徒弟。

在法医学方面,都有水准。

李归翁的到来,一下子弥补了司隶校尉在法医方面的空缺。

而李归翁就任后的第一天,就给了刘进一个巨大的惊喜。

他从檀何那具已经发臭的户骨上,发现了毒药的来历。

一种来自于西域的植物,名为别选里草的植物,当地也叫蛇涎草。

据说这种草,是用毒蛇的口涎孕育而成,天生毒性强猛,服用之后瞬间毙命,难以挽救。

「这种草,生于乌孙别迭里山。当年细君公主和亲乌孙时,陛下曾派遣使者前往,专门记述乌孙的奇闻轶事。其中,就有别迭里草的记载,不过我们更多用蛇涎草代之。

除此之外,乌孙还有一座大清池。

四面负山。

池中有一种青黑色的植物,因生长茂密,以至于湖水都泛青黑色。

取之,能解百毒。

但真假,下官也不敢确定。」

细君公主,因名而得封。

他祖父是江都王刘非,也是汉武帝兄长。

父亲叫刘建。

元狩二年(前121)年因谋反不成自杀。

嫔妃也因此受到牵累,被汉帝下旨全部处死。

刘细君泽因为年幼幸免,后被汉帝封为公主,送往乌孙和亲。

太初四年,病逝。

也正是因为刘细君之死,汉帝后来不得不又送了一位公主过去,就是如今的解忧公主。

「能看出是哪里人吗?」

「难!」

李归翁道:「但有一点可以判断出来,并非西域人。

他的骨骼和体型,与西域人不太一样-—--—-肤色虽然看上去发白,实则发黑。

下官倒是觉得,可能是乌孙以西的人。但绝非安息人和大月氏,我查验过他们的尸体。」

不是,你查验过久查验过。

这莫名的自豪感,又从何而来?

但也能看得出来,李归翁的经验确实丰富。

他除了带来了丰富的法医经验之外,还为刘进带来了一部着作。

名为《观验》。

按照他的说法,共分为十卷。

从十个方面,来分析死者的死因。

十卷,只完成了六卷,并不完整,

刘进听他讲述完毕之后,感觉不应该叫做观验。

倒不如叫做杀死人的一百零八种方法。

里面全都是各种杀人的手法,工具。

很全面。

刘进只听他讲述,就觉得很有趣。

不知道为什麽这部着作没有流传,甚至连相关记载都没有。

比如手搏十三篇。

至少在汉书艺文志里有过记载。

相比,在那些书写史书人的眼里,李归翁这部着作有点大逆不道,只会教人学坏吧。

但刘进认为,很有意义。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这应该是华夏历史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法医着作。

出乎刘进预料。

具忱的死,并没有产生任何波澜。

汉帝始终没有动静。

也让本想要看热闹的刘进,多多少少有那麽一些失望。

失望归失望,他知道,这件事躲不过去。

到现在没有动静,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汉帝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也仅只是压下来而已,早晚会爆发。

而太子方面,也没有动静。

不晓得李禹有没有劝说太子,估计劝说了,但不成功。

大人啊,这是要死保那两位皇孙了!

这也让刘进,感觉很失望。

初七,他不想再等待下去了。

于是让人备好了车仗,然后带着李姝丶王翁须丶古力娜扎尔和那二十名汉帝赏赐的宫女,在一队百人之众的扈从护卫下,浩浩荡荡离开长信宫,朝清明门方向走去。

「前面有太子车仗。」

刘进愣了一下,立刻下令道:「退到路边,让路。」

车队立刻往路边移动,片刻后,一队车仗从清明门外,缓缓驶入。

太子仪仗,沿驰道驶入长安城,与刘进的车队错肩而过。

刘进看到,太子的车仗窗帘撩起。

刘据的脸出现在车窗里,车内还坐着两个少年,正是刘曲和刘直二人。

他二人,低着头,脸色苍白,惶恐不安。

而太子则面色阴沉。

他的目光,和刘进的目光相交。

眸光中,闪烁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他面无表情,把窗帘放下。

从头到尾,父子二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眼神接触了片刻。

刘进读懂了。

孽子!

他忍不住笑了。

刘曲刘直为何会出现在车里?

怕不是汉帝压着不处理,而是与太子刘据一个弥补的机会。

太子可以把两个儿子送去雒阳隐藏,

那麽汉帝就可以让他,亲自把两个儿子接回来。

能感觉得出来,刘据对刘进非常愤怒。

可与我有何关系?

事发之初,你如果先把刘曲和刘直送入宫中交给汉帝。

也许会有几天牢狱之灾,但不会受罪。

当初他也住过监狱,说实话没怎麽受罪。

好歹也是皇孙,天生贵胄,怎可能与庶民相同待遇?

不是公平不公平的事情,在这种家天下的时代中,投胎是一个技术活。

能生在帝王家,从出生那一刻便与普通人不一样。

就算汉帝要处死他们,还有赎死金呢。

刘进可以用赎死金,他刘曲刘直为何不可以?

可惜,刘据没有能把握住机会。

他把刘曲和刘直送去阳避祸,便注定了,汉帝绝不可能轻饶二人,甚至会罪上加罪。

可有的苦受了!

刘进想到这里,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启程!」

「喏!」

随着刘进这一声令下,车队缓缓移动。

两个车队,在交错之后,再无任何交集,好像两支相互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的车队。

他们,背道而驰,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