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霸陵孙氏女(求订阅求月票!)(2 / 2)

皇孙凶猛 庚新 14318 字 7天前

「野干几金?」

「啊?」

「我问你,这野干多少钱。」

「不要钱,不要钱,不过是只畜生—

「本候,没钱吗?」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

「我最后问你一次,野干几金?」

什长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上前踢了那猎户一脚,低声道:「赶快报价,

老老实实的。」

「草民也不知几金,不过是在山里捡来的。』

「捡来的?」

「这白野乾的母亲死了,我们抓到它的时候,并没有费太大力气。

「你们几人?」

「五个人。」

「天寒地冻,你们谋生不易。我也知道,这天气入山狩猎,危险很多。

所以,我不占你们便宜。既然是捡来的,一人与你们一千钱,共五千钱,你们以为如何?」

「这—·.」

「快答应。」

什长急得,额头都冒出汗来。

猎户这时候已经懵了。

连忙点头道:「五千钱可以。」

刘进点了点头。

「野干的事情,到此为止。但你们在我校场外强买强卖闹事,却不能不惩罚。若这般放过你了,以后谁都可以在这里闹事,非我所愿见到。所以,

与你五人一人杖脊五棍。带回到辕门外受罚------你们跑不了,蓝田县对不对?我能找到。」

「我等愿意受罚。」

五个猎户,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忙跪在地上连连即头。

「你,还有你的手下。」

刘进又指向了什长。

什长等人,顿时心里一紧。

「回去与同佐史面前领罪,一人杖脊十棍。若有再犯,如你之前所言,

那就格杀勿论。」

「喏!」

什长等人,也跪在了地上。

刘进长出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

「这野干,便送与姑娘,权做是我与奉先的谢礼。』

赵安国在一旁,连连点头。

「对了,明日会有操典,会更加热闹。姑娘若是想看,可与后仓主簿联系,便说是我同意的,可以入营观看。」

孙氏女怀抱白狐,露出了笑容。

她突然问到:「平舆候,比武在何日?」

「后日开始。」

「什麽人都可以参加吗?」

「是啊,只要是军中猛士,便可以参加。」

「那我可以吗?」

「啊?」

「你刚才也说了,救命之恩。我不要你送我野干,本姑娘可以自己掏钱。我只想求一个机会,后日参加比武。」

刘进露出疑惑之色。

半响,他沉声道:「孙姑娘,比武之时,刀剑无眼。」

「我知道!」

「这个...」

刘进有点为难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名叫孙孟雅的女子,竟然提出了这等请求。

可军营之中是不许女子进入。

换个地方,她要比武没有问题。

可是入了军营··

「平舆候,要反悔吗?」

孙氏女面容平静,但眼中,却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之色。

「孙姑娘,我也不瞒你。此次比武,乃是为我虎豹营骑选拔军司马和军侯,参与比武者,都是经过之前三日考验的胜出者。这麽说吧,你若是男子,我便能破例让你参与。可这是军中,你一女儿家,实不宜加入。便我同意,赵侯他们也不同意。」

说完,刘进面带歉意,朝孙氏女抱拳拱手。

孙氏女则强笑道:「确是我异想天开,令君侯为难。」

她抱着白狐,低着头落寞离去。

一个婢女上前,拿了五千钱给那几个猎户。

她看了刘进一眼,便和另一个婢女,一路小跑似地,追着孙氏女离去。

矣?

待孙氏女不见了踪影,刘进这才想起,孙氏女那口断马剑还在他手上。

「这—」

他扭头看向了赵安国。

算了,看也是白看,他不可能知晓那孙氏女的住处。

突然间有点意兴阑珊。

刘进沉默片刻,道:「走,回营吧。

他也懒得去理睬那什长和猎户,带着赵安国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跟随冯奉世匆匆赶来的同观。

刘进摆了摆手,让赵安国去解释。

他则领着冯奉世,返回军营。

他感受到了孙氏女的期盼。

但他,却无法答应。

他听人说过,孙氏女的年纪,其实比他要大一岁。

二十多岁的老姑娘了!

到现在,都没有婆家。

据说,她醉心军事,喜欢舞刀弄枪,好读兵书。

她最大的理想,是能光复孙氏门媚,扬祖上之荣光。

可惜孙家自除国之后,一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

出了一个孙忠!

结果呢?

因为掺和太子家事,被流放到了日南郡,据说是某一个下县的县令。

那边的环境,可恶劣的紧。

甚至有可能,孙忠这一支休想再返回中原。

而孙忠这一走,堂阳侯孙赤这一脉,就只剩下了孙孟雅这一支留在长安。

而她,偏偏是个女子。

想要光复门,又怎是一个难字可说?

想要凭军功光复门,还不如想想,怎麽找一个有本事的赘婿,可能更容易些。

只能说,她生错了年代。

往前推个一千多年,还有一个妇好能统帅兵马。

往后推个一千年,也能出一个娘子军,李秀宁。

可偏偏,孙氏女却生在了汉。

不是说汉代歧视妇女。

事实上,汉代女子的自由程度,远超过唐宋。

只是你想建功立业,除非你是花木兰!

入夜,下起了小雪。

石德回到家中,疲惫坐在书房里。

他命人生了火,把书房里的寒意驱散许多。

屋子虽然变得温暖了,可石德的心里,犹自感到冰凉。

景建,他推荐给刘据的手下,被刘据毫不留情的逐出了太子宫,更没有给他留一点颜面。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皇长孙有后。

当日史良娣派人通知刘据,结果因为当时正在与刘据谈论事情,所以景建自作主张便没有通禀。若只是如此,也还有回环馀地。可问题是,景建之后竟然忘了。

以至于.—

新任的博望苑尉,是无且。

石德非常反感的一个人。

原因?

没有!

就是反感。

讨厌一个人,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

本来石德已经把无且赶去了虎豹营骑。结果,刘据突然改了主意,把无且留下。

为此,石德和刘据还大吵了一顿。

说实话,石德对刘据很忠诚。

但可惜的是,他是那种控制性的人格。

喜欢把所有事情都控制在手中,便是太子,也如此。

他所作所为,皆为太子刘据着想。

不过按照石德的想法,太子的一举一动,都应该符合他的要求才是。

嗯换个说法。

石德更像是起点同人小说《四合院》里的易忠海,一大爷。

刘据,有点像傻猪。

石德的出发点是好的。

但刘据不是傻猪。他有爹妈,而且他更是太子。

当他觉察到不对的时候,他不会像傻猪那麽瞻前顾后,顾虑重重,而是毫不犹豫去解决问题。

驱逐景建,就是刘据的第一步。

这让石德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那个史皇孙,也是整日的不消停。

你练兵就练兵,却搞出那麽大的动静。

连长安,都被惊动了!

刘据准备明日前往奉明,观看比武。

在石德看来,没有意义。

他坐在书房里,思付着明日该如何劝阻刘据。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

庭院里,万籁俱寂。

石德感到有些困倦,准备起身离开书房。

却在这时,门咔吧一声响,开了。

从门外走进一个身形矮小的黑衣人。

石德愣了一下,旋即毛骨悚然。

他正要开口喝问,哪知对方抬手,一抹寒光掠过,一支短箭正中石德哽嗓咽喉。

那黑衣人的动作极为迅捷。

短箭射出之后,的就来到了石德身边。

一只手扶着石德的身体,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息。

他把石德的尺体拖到了榻上,让他斜倚在书案之上,

而后,他环视书房一圈,转身离去。

走出书房的时候,他轻手轻脚把房门关闭,

而后,纵身跃上屋顶,沿着屋顶几个纵跃,如猿猴一般,眨眼间消失在夜色中。

刘进,孤身一人,来到了后营。

在一间简陋的房舍门前停下,他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士卒,而后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待士卒离开之后,他推开门,走进屋内。

屋子里生着火。

一个矮壮的汉子,被吊在木架之上,浑身上下不见一丝好肉。

刘进拨了拨火盆,让炭火更旺。

他推开一扇窗户,寒风涌入,吹散了屋中那股子浓郁的血腥气和腐臭味道···

「别装了!」

刘进在桌案上坐下,随手把一块烙铁,放在火盆里。

「我知道,你醒着呢。」

矮壮汉子,慢慢睁开了眼。

他用沙哑的声音道:「皇长孙殿下,你知道的,我什麽都不会说。」

「朱安世,你倒是对江充忠心耿耿。」

那汉子,正是朱安世。

当日他在华阴被冯狸丶郭乃和赵安国三人拿下。

他的剑术很高明,伤了冯狸,也差点击败了郭乃。

可是在赵安国那种大开大阖的杀法之下,冯狸郭乃配合,最终还是变成了俘虏。

被送到奉明时,朱安世便知道他难逃一死。

之后,刘进过来。

对他数次刑讯,他死活不肯开口。

听到刘进提起『江充』,朱安世身子微微一颤。

但是他仍旧不愿交代。

「你却是个硬汉,能撑到这个时候。」

刘进笑盈盈说道:「我也知道,你不会交代。其实说实在话吧,我也不需要你的交代。」

朱安世满脸血污,抬头看向了刘进。

却见刘进从炭盆里拿起烧红的烙铁,狠狠按在了朱安世的胸口。

疼的他,就是一声惨叫。

「这一下,是为了还当初你在建章宫给我的那一剑。」

朱安世,没有再出声。

「你这麽相信江充,这麽忠诚于他------呵呵,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收到了一封情报。」

「是阳陵送来的情报。」

朱安世募地抬起了头。

刘进,从怀中,取出了一封帛书。

他展开来,在朱安世面前抖了两下。

「阳陵长寿里,安乐街甲字十七号——--有没有觉得耳熟?前日夜晚,甲字十七号一家十六口人遭遇袭击,满门皆死。嗯,三个妇人,五个孩童,其中四男一女,还有八个奴仆-----喷喷喷,死的很惨。据说那妇人在死前,还遭受了凌辱。」

「你胡说!」

「我胡说什麽,这是阳陵尉田延年派人送与我的信件。田延年,你应该认识吧。」

朱安世的呼吸,变得格外急促。

「平舆候,你我有恩怨,你冲我来便是,何故牵累我家人?」

「蠢货!」

刘进忍不住骂道。

『我和你的恩怨?你也配与我有恩怨?不过是一亡命之徒,也敢自称大侠?

我杀你家人作甚?

你已经在我手里了,我大可以用他们来威胁你,何苦脏了我的手。」

「那是谁?」

「你其实心里很清楚,对不对?」

「我————」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提醒。田延年这里提到了两个名字。一个叫做栾吉安,一个名叫赛伦。」

朱安世的眼睛,的一下子亮了。

刘进笑道:「你果然知道这二人的来历。可惜我不是很清楚,因为田延年在心里,只说这二人是池阳县有名的游侠儿—----对了,这两人已经死了!

是硬骨头。」

「他二人,是绣衣。」

朱安世闭上了眼晴,喃喃自语。

「你说什麽?」

「他二人是绣衣的暗桩。」

朱安世突然抬起头来,嘶声吼叫。

「平舆候,我有绣衣在三辅与河南郡的暗桩名单,你为我报仇杀了江充和江青翟,我愿把名单献于你。」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式刘进起身,走到了朱安世的身前。

他弯下腰,看着朱安世那双眼晴。

「那日,你为何在建章宫?和建章宫内何人见面?」

朱安世募地低下了头。

「你愿意出卖江充,却不肯-----朱安世,你应该很清楚,你死路一条。

这种情况下,你还要为人遮掩,只怕是有把柄在对方手里?你这人功利心很强,但据我所知,你所痴迷者,只有剑术。嗯,你的把柄不是这个,莫非你还有血脉?」

朱安世,身子一颤。

刘进却视而不见,仿佛自言自语道:「你妻儿被杀,你愤怒不已。你愿意出卖江充,但你仍要为宫中的人遮掩------宫里的人在外面有背景。所以—....你还有血脉,在对方的手里?

朱安世,其实你应该很清楚。

你既然落在我手里,我就有办法挖出你身后的人—---让我猜一猜,你在建章宫里见的人————·—赵夫人!对不对?」

朱安世抬起头,看向了刘进。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流露出了一抹难以置信,以及骇然之色。

刘进,忍不住笑了。

「知道我为什麽能猜到吗?」

「当日,建章宫里的贵人名单在我手里,我只需要一个一个的排除,总能找到真相。

你去建章宫见赵夫人,何故?」

朱安世的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六叔,对不对?」

「你————.」

「很多事情,不是说想要隐藏就能隐藏,经不起推算的。你道陛下真不知道吗?陛下也是在等机会,想要一网打尽罢了。我与你说明白吧,我要你口供,只是为了满足我一点点好奇之心罢了。等将来陛下真的动手,你以为你那血脉能保住吗?」

「皇长孙殿下,你要如何?」

「来来来,与我一个名字,还有那份名单----我会尽力,保住你的那个血脉。」

「当真?」

「你一个必死之人,我何苦骗你?」

其实,朱安世早已经动摇了。

在刘进说出赛伦和栾吉安两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动摇了!

不过,他还存着一丝侥幸。

但是—

「河间王,刘庆。」

「原因?」

朱安世,沉默了。

他沉吟许久之后,轻声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听鹅娘说,河间王对顷王之死,耿耿于怀。顷王,是刘庆的父亲刘授,被陛下困居长安十载有馀。」

朱安世说罢,抬起了头。

「太始二年时,我曾多次掩护河间王入宫。」

「太始二年几月?」

「从五月到七月,共入宫十一次。」

刘弗陵,是在太始三年三月底出生。

刘进,咽了口唾沫。

太始二年,赵夫人对外宣称有了身孕。

汉帝得知后,惊喜万分。

毕竟六十多岁能铁树开花,也算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之后,汉帝便安排赵夫人在桂宫休养,自那之后,独守恩宠。

可十四个月的孕期?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会相信,甚至还会被称之为神迹。

这要是在后世,分分钟能弄清楚状况。

朱安世还想再说,却被刘进阻止了!

「你敢说,可我却不敢再听了—----名单,交出来,我与你一个痛快。而且我会向你保证,保住你的血脉。

鹅娘,对不对?」

朱安世眼中,闪烁着一种祈求和希望之色。

「阳陵尉,田延年。」

「啊?」

「我把名单藏在阳望的画中。

田延年最爱阳望画牛,所以我把名单藏进百牛图里,田延年会妥善保管。而且,他是阳陵尉,不会有人往他身上猜想。那副百牛图,就挂在田延年家中书房。」

朱安世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殿下,能说的我都说了,只求殿下能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