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朱安世(三)求订阅求月票!(2 / 2)

皇孙凶猛 庚新 14370 字 7天前

他担心上林苑巫蛊事件再追查下去,会不会影响到刘弗陵?

但他又想追查。

毕竟,后宫之中,有这麽一个隐患,他难以心安。

最重要的是,这是丑闻!

汉帝实在不想再闹什麽丑闻,那天家的脸,都要没了!

卫子夫也是闻弦歌知雅意,便以邢夫人的死,平息了这件事情。

当然,只是表面平息。

私下里,倚华奉旨会继续追查此事。

「所以祖母找我———..

「阳石,太过张狂!」

倚华说完,忙解释道:「这是皇后的原话。皇后说,她今日敢对邢夫人这麽说,明日会不会对我也口出狂言?还有,邢夫人再怎样也是她长辈,怎敢如此无礼?」

刘进撇了撇嘴。

还不是你们骄纵出来的?

「我明白了!」

教训一顿呗——·—

卫子夫不好动手,但刘进·——·

其实也他妈的不好动手!

阳石公主按照辈分来算,可是刘进的姑姑。

慢着!

刘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系统的线索里,好像有提到过阳石公主。

他立刻打开了面板,搜索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阳石公主的信息。

阳石公主,在巫蛊之祸中死了。

不禁阳石公主,还有一个诸邑公主———」·

「殿下,殿下?」

「啊?」

刘进醒悟过来。

倚华一开始以为刘进是在思考,所以没有催促。

她默默喝着浆水,一杯浆水喝完了,她发现刘进还在发呆,于是便开口呼唤。

「刘峨,可是祖母所出?」

「废话!」

刘峨就是诸邑公主。

食邑在琅琊郡,一个比平舆更加富庶的地方,隶属徐州。

倚华燮眉道:「诸邑公主,石邑公主还有卫长公主,都是皇后所出,怎麽突然问这个?」

「我记得诸邑姑姑是嫁给了海常严侯苏弘之子苏居翁,对不对?」

「是啊!」

「苏居翁最近在做什麽?」

「那我怎知道,他好歹也是归义侯,平日里和你父亲走动居多,我却不甚清楚。」

苏弘,本是南粤国人。

后卫广和郭昌征伐南粤,苏弘和一批南粤国人归降,协助汉军彻底平定了南粤。

这批人,都被封侯,也被称之为归义侯。

「诸邑姑姑为人如何?」

「诸邑公主嘛-—----你也知道,最受你祖母所喜,有点骄纵,但总体上人还不错。」

「殿下,你问这个,什麽意思?」

我想看看,值不值得救啊!

刘进想了想,说道:「阳石姑姑的事情,我会处理,请回禀祖母,就说不必生气。倒是诸邑姑姑那边的事情,让祖母多些关注。我-—----听到了一些不好的谣言。」

「什麽谣言?」

刘进笑了笑,却没说什麽。

诸邑公主刘姚,既然被牵连,那一定是有什麽问题。

公主都被牵连,那她丈夫苏居翁估摸着也难逃一死---·

现在就要查查看,她到底做了什麽事情,居然会在巫蛊之祸中被牵连致死。

汉帝,能把琅琊郡封给她做食邑,说明对她一定是宠爱至极。

这种宠爱之下被杀!

刘进才不会相信,刘姚真如倚华所言那样,只是有点骄纵。

汉代的公主,没一个省油的灯!

只是他这种沉默,在倚华眼里,却变成了高深莫测。

「殿下放心,此事我会查证。」

连刘进都不愿意说的谣言,那一定很难听吧!

看样子,诸邑公主刘姚的问题,不小——·—·

倚华心中,暗自思量。

三天时间,无声流逝!

朝堂上,有御史开始弹劾刘进,言封城之举,令百姓惶恐,非圣明之主所为。

此次朝会,刘进以司隶校尉的身份,参与其中。

这也是他第一次参与朝会。

所以并没有开口。

他不过是个比两千石的司隶校尉而已。

三公九卿都在,轮不到他发言。

而且,他还不太熟悉朝会发言的方式。

如何措辞?

如何言表?

如何手舞足蹈表达情绪?

如何——

他,想要见识一下。

至于弹劾?

那你可真是找错了对象。

封城的是汉帝,老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所以,刘进一直保持着笑容。

任你弹劾,我自巍然不动,你奈我何?

倒是太子看到这种情况,偷偷用担心的目光,向刘进看去。

自从那日汉帝与他说过那些推心置腹的话语之中,刘据思考了很久。

当年的事情,已是当年发生。

而且史良娣的手段虽然阴狠,却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了太子宫的稳定。

你看外面对刘据攻击那般凶猛,但他家宅之中,始终不乱。当然,偶尔会有小波澜,却都被史良娣早早按死。总体而言,刘据必须承认,没有史良娣,太子宫真会乱成一团。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给予史良娣任何帮助,

同样,当年刘进被人下毒,坏了身子骨。

他这个作为父亲的人,却因为种种原因,最终选择了妥协,不闻不问。

细想起来·—·

史良娣对上官氏有亏欠。

但他对史良娣和刘进,亏欠更多!

而且,刘进出头之后,刘据的压力减少很多。

就比如今天这种朝会,按照往常的情况,御史跳出来弹劾最多的,是他刘据。

哪像今天,御史的矛头,都针对着刘进。

刘据想了想,准备站出来为刘进说话。

但是当他刚想要站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刘进原本微合的双眸睁开,冲他摇了摇头。

什麽意思?

想当年,老子书评区骂人的话,可比你们这些御史文约的谏言,要狠毒多了···.—·

所以,刘进并不在意。

而且那些御史们咬文嚼字,实在是有点吃力。

刘进有点听不太明白时,终于忍耐不住,张口打了一个哈欠。

原本滔滔不绝的御史,顿时戛然而止。

沉默片刻后,群情激奋。

「臣请陛下,治平舆候朝堂上不端之过。」

「平舆候行为不端,当问罪。」

「此大不敬之举,陛下绝不可轻纵。』

御史们纷纷起身,冲着刘进大声指责,

公孙贺好像才睡醒了死的,疑惑看着刘进。

刘屈麓则一脸茫然,似乎不清楚怎麽就变成了这种情况。

九卿扭头,对刘进行注目礼。

其中郭广意丶郭居两人,更是露出吃惊的表情。

你们都踏马的一群演员!

这演技,拉到后世,你们都是影帝———」·

「进,何故无礼?」

陛下微微一笑,沉声问道。

刘进站了出来,先朝着殿上诸公抱拳行礼,而后对着那几个御史道:「要不,你们杀了我吧。」

「进,怎敢胡言乱语。」

刘据吓了一跳,站出来厉声呵斥。

刘进则看了刘据一眼,扭头继续对御史们道:「过往几日,本候忙于公务。每日寅前起床,近子时方得休息。过往几日,本候所治司隶校尉,共抓捕胡巫七百八十四人,抓捕犯禁游侠儿,五百六十一人。其馀宵小者,近千人——··

司隶校尉徒隶,不辞辛苦,挨街搜查。

过程中,有六人因为态度恶劣,扰民甚重,被本候罚以城旦,为司隶校尉修筑司隶狱。徒隶在数日里,共检查了六万七千户人家,帮助百姓修房子一百四十二间。

诸公言我扰民,本候却不知所以然,

诸公可以到街市里走走,仔细去询问一二,莫坐在家中,如蛙居井内,

全凭臆想。

陛下,臣很忙。

实没有精神和他们做口舌之争。臣以为,为臣者,当为陛下分忧解难才是重点,而非凭着臆想或道听途说之语,在这朝堂之上侃侃而谈。你们道主公,很清闲吗?」

「放肆!」

刘进的话,似乎戳中了他们的肋骨。

御史们再也无法保持仪态,跳出来大声斥责刘进。

而刘进则掏了掏耳朵,退回臣班之列,而后冲着那十几个御史,张大嘴,又打了个哈欠。

「噗!」

也不知是谁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汉帝则看着那些御史,突然也打了个哈欠。

一时间,朝堂上鸦雀无声。

狗屁的朝议!

就是换一种方式吵架呗。

刘进感觉,体内有一股子祖安人之气在苏醒。

他不太会吵架,也不太会骂人。

但是—·

没一个能打的!

刘进又想到这里,双眸微合,再次低下了头。

刘据,这时候也退回臣班。他低着头,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从他微微耸动的肩膀来看····

他在偷笑!

与此同时,一队车仗从章城门大街驶来,在覆盎门内停下。

一共十六辆马车。

为首之人,取出一个照贴和公验,递给门卒。

照贴,商队的通行证。

类似于照身贴。

上面写着有多少车,多少人,是何人运输,运送什麽货物,价值几何。

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背面,有京兆两字。

代表这个车队,已经向京兆府报备。

公验则是一份帛书。

通关时,须有打上通关印,由此来证明你这个车队是遵循律法。

门卒把照贴和公验送给了城门司马。

那城门司马扫了一眼,走上前来。

「放行吧。」

「还没有检查。」

「检查叱嗟———·没看是谁的货吗?」

他骂了两句,便挥手示意打开城门。

车队缓缓从覆盎门驶出,沿着城外陌道,缓缓行进。

不远处,一个浆水摊里,三个男子见马车远去,城门关闭,便起身丢下了铜钱,上马追了过去。

车队,出城十里。

一个身形矮壮之人从车队脱离。

他与车队的首领抱拳一揖,道了声谢。

而那首领也没有太过客气,让人牵了一匹马过来,递给了壮汉。

「主公在阳已经安排好了接应之人,你到了,自有人接应,而后尽快返回河间。」

「我,可否回家一趟?」

「最好不要!」

首领道:「主公说了,你现在被公孙贺盯着。他找不到你,一定会盯着你老家那边。你不出现,你妻儿便没有危险。只要你敢露头,你妻儿一定会受你牵连。」

壮汉犹豫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你放心,主公不会害你的。你去河间先隐藏起来,等风头过去,主公会设法把你妻儿送过去。到时候,你们在那边安顿一段日子。早晚,你可以再回长安。」

「李信情况如何?」

那首领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壮汉就知道,李信凶多吉少。

很正常,他落入官府手里,万一—·

他不杀李信,他身后的人,也不可能放过李信。

「那我告辞了!」

「速走,路上切莫耽搁。」

壮汉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

他再次与首领拱手抱拳,而后催马离去。

那首领则目送壮汉的身影消失在官道上,这才松了口气,指挥车队继续往前行进。

矮壮汉子,就是朱安世。

前些日子他奉命返回长安,一直隐藏在市井之中,不敢抛头露面。

前几日,长安风声鹤唳。

他身后的人,便打算送他离开。

不成想,汉帝下令封城,一下子破坏了计划。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另寻机会。

可就是这两天,足以让人提心吊胆。

一波一波的徒隶在街上搜捕查找胡巫,一开始只是询问一下,到后来,

便有人进了院子,进了房舍。

也幸亏隐藏他的人,是个里长。

所以才算是护住他周全。

但他很清楚,继续这样搜查下去,用不得太久,朱安世定然会暴露。

所以,就有了今日借车队逃离长安。

朱安世现在,其实也有一些后悔。

但他,却没有其他选择。

纵马疾驰了一个时辰,朱安世勒住马,从马上下来,沿着官路缓缓行进。

他这匹马,不是什麽好马!

也正常,他要真的是骑一匹宝马良驹,那绝对是招摇醒目。

以前他可以这麽做,因为他是阳陵大侠。

可现在·——·

一匹骗马,更符合他落魄江湖人的特徵。

此次离开长安,打死都不回来了。

甚至那河间,也非长久之所。

等稳定下来,再与妻儿联络,让他们想办法逃离关中——-—--去会稽,或者去巴蜀。

远离是非,老实度日为妙。

可惜,此次入长安,本想寻找《郭解剑解》的其他部分。

当初他偷走了上部,却没有找到下部。

朱安世不相信,郭解只写了上部。

他一定有后手·

找到剩馀的部分,再去山上修炼个几年,剑术定然大进,

到时候在巴蜀展露一下锋芒,用不得多久,他就是巴蜀的剑道宗师,照样能成为王侯公卿的座上客。

在路边饮了饮马,吃了些乾粮。

朱安世再次上马出发,在天黑时,来到华山脚下。

本想继续赶路,但考虑到即便这时候赶到函谷关,也无法通关离开。

所以,他便找了一个残破的祠堂歇脚。

江湖人,没有那麽多的娇贵。

朱安世也闯荡江湖多年,自有他的生活手段。

点上了篝火,又用飞刀射杀了一只兔子。

在祠堂井水变剥了皮,清理了内脏,洗乾净之后,放在火上烧烤。

不过,入冬的兔子,真瘦啊!

朱安世在兔子上抹了盐巴和孜然,看着兔子在火中,逐渐焦黄,散发出一股肉香。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唾沫。

同时,肚子里也咕咕叫个不停——·

也就在这时,祠堂外传来了马蹄声。

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的。

是路人,还是强盗?

朱安世下意识抓起了长剑,小心翼翼朝外面看去。

不多时,有人说话:「祠堂里有火光?一定有人———.」

「奉先,歇歇脚吧,反正赶到函谷关,咱们也无法通关。不如休息一下,吃点东西。」

一个沙哑的声音道:「我这里还有一条锦蛇,便煮了,正好填饱肚子。」

蛇?

朱安世咽了口唾沫。

他喜欢吃蛇!

西市有一家蛇羹铺子,是他最喜欢去的地方。

可惜这次回长安,竟然没机会前去解馋!

心里的提防,减轻不少。

而这时候,三个人,一高两矮从外面走进了祠堂。

「还真有人!」

为首的,是个矮个子,大约165-170之间,双臂过膝,宛如一只猿猴。

另一个更矮,大概只有一米六几。

他手里,还拎着一条黑色的菜花锦蛇。

而在两人身后,则是一个身高近九尺的壮汉。

负刀,执斧,周身上下,流露着一股子凌厉的彪悍之气。

三人进来,便看见了朱安世。

「夜路难行,天寒地冻,我兄弟三人路经于此,想要歇歇脚,可好?」

朱安世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人家客气两句,问问你的态度。

却不代表,他们会真的在意你的态度。

祠堂很大,他朱安世也不可能完全占据。

真要惹怒了对方,打起来可不一定能赢·-·-特别是那大个子,有股子蛮荒气息。

从漠北来的吗?

朱安世笑道:「我非此地主人,也是临时落脚,三位自便。」

「多谢!」

三人笑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人搜集柴火。

为首那胖乎乎,长着一抹很漂亮的小胡子的男人走过来。

他朝朱安世拱手抱拳道:「可否借个火呢?」

「可以。」

朱安世说着,从火架子上拿起了半熟的兔子,闻了闻,下意识舔了舔嘴巴。

越来越饿!

而那男子则再次道谢,伸手从火堆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柴火。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朱安世心里,突然产生出一丝莫名的战栗。

他猛然抬头,一抹寒光掠过篝火,便朝着那男子,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