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陈灭(求月票)(1 / 2)

太平令 阎ZK 8316 字 3天前

第519章 陈灭(求月票)

陈文冕被陈鼎业击退,跟跟跪跪起身,却听得里面刀剑鸣响的声音大作,仿佛无数把兵器一起刺入血肉中的声音响起,旋即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安静下来。

陈文冕的身躯颤抖了下。

先是有鲜血顺着门下的缝隙流淌而出,旋即,关着了院门的司礼太监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往后面坐倒在地上,院门朝着外面打开来。

院子里面的惨烈一幕清晰地展现出来。

陈文冕看着眼前的一幕,脸色隐隐有些苍白。

即便是下定决心,也确确实实朝着陈鼎业挥出杀招但是人心如此,真正见到了最终一幕的时候,还是不能不感觉到伤怀,而对于今日发生在这小小城池当中的事情,后修的陈史,史家用五个文字记录。

【上崩于刀兵】。

遵循着史家对于记录这等事情的原则,

亦是为尊者讳。

而在其馀的史书之中,对于这件事情的记录就要清晰许多,多言【陈鼎业死于刀兵乱战之中】,他生前的最后一句话,【来,与尔开国公】,仿佛也有一种玄奇之力似的。

参与这院落当中,诛陈皇之战的那些名将,未来果皆有爵禄,犹如当年霸主身死,赤帝魔下的诸位名将抢夺霸主的身躯,五等分之,抢到其中一部分尸体的名将,都封侯称公。

后世人看史书,慨然叹息之。

李观一安静看着这一幕,陈皇之死,代表着对父母复仇的第一步完成,他亲手摧毁了陈鼎业之所以对他爹娘出手的理由,摧毁了陈鼎业所看重的一切。

陈鼎业为了皇位,为了自己的天下而对功名震动天下的太平公夫妻动手,太平公之子以十年时间,提千军万马,兵锋数十万,踏平了陈国。

自己没有出手,让陈鼎业死于乱军。

由内而外地复仇。

总也有人觉得,这位秦王,相当契合同时代的应国霸主姜万象玩笑般的那一句评价,说气魄雄浑,心眼却小。

却也有人觉得,如此复仇,堂堂正正,契合儒家公羊一脉,才算是痛快。

还剩下一口气的司礼太监看着陈鼎业的户体。

他呆呆坐在那里,忽而回过神来似的,身子颤抖了下,双手撑着地面,膝行往前,最后走到陈鼎业身前,看着一身白袍几乎红遍了的君王坐在那里。

陈鼎业气绝身亡,只一身血衣,坐在寻常小城的院落青石之上,撑着一把剑,未曾倒下去,双目睁着,这般死去的姿态,却比起往日一身龙袍,坐在大殿之下,更有气度。

樊庆诸将军提起兵器。

却被秦王喝止。

司礼太监膝行至陈鼎业身前,仰头看着死去的陈鼎业,勉强起身,伸出手把陈鼎业的眼晴闭合上,合了几次,司礼太监道:「陛下————-雨停了。」

「您可以休息了。」

再抬起手拂下,陈鼎业的双目才闭合了。

司礼太监哽咽,转身看着那气度不凡的秦王,司礼太监跪在地上,即首道:

「秦王殿下,许久不见了。」

李观一看着司礼太监,道:「许久不见。」

他年少做金吾卫入宫,这司礼太监其实已经猜测出他的父亲是谁,只是那时,不知道为什麽,司礼太监选择了默,没有告发。

他对于司礼太监并无太多的恶感,

李观一道:「陈鼎业已死,我没有残尸骸的性子,万事如同流水,陈国已亡,你走到了现在,之后就给陈鼎业的坟墓守陵,了此残生吧。」

司礼太监恭恭敬敬道:「秦王殿下慈悲。」

「只是奴婢已是陛下之奴仆,岂能够背主求荣——.

声音没有落下,他忽然暴起,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朝着前面的秦王扑杀过去了,但是,他不过只是没有什麽天赋的残缺之人,就算是因为陈鼎业的缘故,有机会服下各种丹药,却也不过只是个丹药喂出来的三重天。

三重天的武者,哪怕是气血强横,可以披甲。

却也只有带领数百人,在战场上征战的小将。

却如何能够和此刻气吞万里的秦王相比,更何况,李观一又非独自一人,那匕首拼尽全力地刺出去,却被一只手掌住手腕,秦王没有出手,左右已有大将拦下这司礼太监。

樊庆的手掌用力,匕首坠地,叮当作响。

秦王看着司礼太监,道:「.———-带下去吧。」

「公公,你我之间并无仇怨,留下一个善始善终。」

樊庆松开司礼太监的手掌,司礼太监看着秦王,泪流满面,跪在地上,连连即首道:「.—----奴婢知所言荒唐大胆,但是,秦王殿下,可否给奴婢战袍一角。」

越千峰大怒:「大胆!」

「一介阉人,怎敢要秦王之战袍,你欲做死耶?!」

李观一抬起手,拦住越千峰,看着眼前这面色没有多少血色的太监,

道:「若以秦王论,孤不可能给你。」

司礼太监的神色一黯。

却见秦王忽而拔剑,清越的剑鸣声中,只是取下一角战袍,长剑归于剑鞘之中,那一角战袍翻卷落下,李观一轻声道:「但是终究是故人。」

司礼太监咧了咧嘴,不知想笑还是想哭,忽又想起往日。

那时候的陈鼎业是个闲散不得宠的皇子,早已不在宫中。

他就是个小太监,没有后面靠山的太监,活得极苦,谁人都能欺辱两分,只有那位神将会对他道谢,在喝醉酒被扶上马之后,会举起酒饢邀请他共饮,说什麽兄弟共饮。

自己诚惶诚恐说残缺之人,说不得兄弟。

那青年却只放声大笑。

说男儿有胆气,何必在乎其他人。

司礼太监轻声道:「果然是您的子嗣啊,殿下和太平公的秉性,何其相似。

在诸多名将的包围之下,这个身上中箭的太监握着匕首,不断刺击那一角战袍,他没有什麽武功,也只能够以此来为君复仇,然后把匕首抛下,呼吸喘息,

面色煞白。

这个曾经拼死冲入火场,看到了那位神将最后一面的宦官卑躬屈膝了一辈子,这一次,终于把腰肢挺直了,跟跟跪跪走到了陈鼎业尸骸之前,咧了咧嘴,

往下拜下。

然后就再也不曾起来了。

男儿有胆气。

纵是敌对,太平公。

咱此般。

可算是男儿吗。

陈国的皇帝身死,也就代表陈国国祚的结束,其身亡,对于整个陈国范围之内,尚且还有些微抵抗之心的世家和潜藏势力的打击极为巨大。

藉以此名,秦王摩下麒麟军开始彻底地去解决和收服陈国最后的一部分不服气的势力。

陈国·皇陵。

陈鼎业最后还是被埋葬进入了这里。

举冲着他最后拼死撕裂草原的行动,至少值得入此地,李观一将司礼太监葬在了陈鼎业的旁边,将最后一战当中,战死的满城金吾卫厚葬。

在陈国的皇陵墓中央,有一座尤其古老尤其恢弘的。

旁边有两尊巨大的石碑,外面还有一棵老树。

这里正是陈国开国之君陈武帝的墓葬之处。

白发苍苍的老司命站在这里,看着这大树,又是一年春,这一棵柳树也重新长出了嫩叶,只是当年之人,也已消亡,不只是当年故人不见,就连当年故人金戈铁马开辟的皇朝,也灭亡了。

唯此老柳,春风一过,却又青青也。

老司命拍了拍老树的树干,对着旁边的老玄龟道:「老夥计啊,当年,陈武帝那混球和我决裂,我走之前说,等他死之后,一定在他墓前的老树前头,痛痛快快撒一泡。」

「没想到,这小子死之前,还专门写圣旨让后人种下这一棵老树,也算是一个唾沫一个钉的性子,只是做这种事情,陈武帝的后人还在的时候,做起来还有几分意思。」

「现在他的国祚都亡了,在他陵前撒尿,忽然就觉得,没什麽意思了。」

老玄龟翻白眼:「你就是找抽。」

「怎麽,非得让人发现了,然后提着大刀片子追着你砍,你才觉得刺激吗?!」

老玄龟骂骂咧咧。

至于为何对于当年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如此有怨言。

却得要猜猜看,当年老司命性子来了,在陈国国力鼎盛时期,跑到了陈武帝陵墓前的墓前树上撒尿,最后被陈国禁宫卫士发现,抢着大刀片子照着脑壳儿劈下去的时候,是谁挡的?

老司命挠了挠头,爽朗笑道:「嗨。」

「你瞧瞧你,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怎麽还记得这麽清楚呢?」

「咱们两个谁跟谁啊,唉,你说你个小乌龟,怎麽能记仇呢?」

老司命怒搓玄龟之头。

后者恨不得一口给这老小子咬一口。

老司命轻抚老树,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了,白发垂落,眼中神色平和宁静,

带着一种岁月沧桑之感,道:「岁月流逝,陈武,你的国也覆灭了。」

「如今天下,西域,草原,你的陈,西南,都归于一个国,已是二分天下之状,我们年少时候许诺追求的那个天下一统,就快要实现了。」

「只是,追求这个梦的道路上,你曾经的大梦却被打碎了,你若是见到今日一幕,是会觉得不甘和愤恨,还是只是洒脱一笑,喝一杯酒便罢呢。」

「我辈中人,当是如何。」

老司命慨叹,似乎是天公作美,如此天气,却似乎又洒落了浙浙沥沥的雨水,雨水凄冷,尤其应景,老司命站在白发之前,伸出手掌,接着落雨洒落人间,见柳树依依,如见故人。

眼前杨柳,远处晴空,不也萧瑟,不也————」

老司命的思绪凝固。

嗯?

等等,远处晴空。

晴空?!

老司命呆滞看着大概三十多步之外,就清朗无雨的天空,又看了下笼罩这一片的雨水,额头抽了下。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麽,僵硬了下,缓缓转过身来,抬起头去看,在陵寝高处,一名皮肤犹如木石的男子正在解手放水,迎风一泡小解。

视线相对。

薛神将愉快道:「这不是小司命吗?」

哈???

老司命的脸庞肉眼可见的红温了。

什麽伤春悲秋,什麽老者苍凉。

一瞬间给扔了个乾净。

五百年前的第一神将,不需要开口,只需要一个动作。

就可以将阴阳家八百年来的第一大宗的道心干碎。

老司命单手提起玄龟,挡在身前的雨水,怒道:

「姓薛的,你他妈!!!」

薛神将解手放水,愉快解释道:

「这是管十二给我加的新功能。」

「看似是小解撒尿,不过只是正常蓄水排出,犹如水弩一样,啊呀,我都死了多少年了,哪儿还能如你一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