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沿芒一眼。
沿芒心里骤然一紧。
因为他很清楚,叶部堂这样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看他一眼。
“而廷尉府的副都廷尉张汤,就是这个家里的家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如父亲一样的人物。”
叶无坷道:“尤其是对我个人来说,副都廷尉给了我许多照顾,在我心中,他如师如父。”
说到这,叶无坷语气陡然一寒。
“刚刚从长安城送来八百里加急......副都廷尉在长安遇到刺杀,刺客是大弥禅宗的白衣僧。”
嗡的一声,沿芒感觉自己脑子里炸了一个雷。
也是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沿芒脸上。
沿芒的脸色只在瞬间就变幻不停,更是紧张到心脏狂跳不止。
他比在座的其他使臣都更了解叶无坷,他去过长安。
张汤遇刺这种事别说对于叶无坷来说是不可接受的,对于大宁皇帝陛下来说更是如此。
如今正在谈判的关键时刻,长安城来的这份八百里加急至关重要。
对于突玉浑的影响来说,不言而喻。
“叶部堂。”
沿芒感觉到叶无坷的视线也落在他身上,所以立刻起身。
“我代表突玉浑国君陛下也代表我自己可以向叶部堂表态,此事绝对与突玉浑无关。”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句话一点儿分量都没有。
“叶部堂。”
沿芒马上就补充了一句:“请给我些时间,我马上就派人回去禀告此事请国君严查,一经证实刺杀副都廷尉的人真是突玉浑大弥禅宗弟子,突玉浑必会给大宁一个交代。”
“交代”
叶无坷看着沿芒的眼睛说道:“小事,大宁想要一个交代的时候别国要给,大宁不想要的时候,别国也得给,大事......大宁想要什么交代,用不着任何人给。”
他语气森然起来:“今日只有一件事。”
他视线离开沿芒的脸:“诸国使团之中,不只是突玉浑,我说的是今日在场的所有使团之中,有大弥禅宗弟子的,把大弥禅宗弟子留下,余者离开大宁疆域。”
“且,即便是留下了大弥禅宗弟子的使团,离开大宁也失去了和大宁缔约的地位。”
“如果使团之中有大弥禅宗弟子但还不愿把人留下的,现在可以回去准备厮杀,我给诸位准备的时间。”
说完这句话叶无坷起身。
“大弥禅宗试图刺杀副都廷尉的人叫晏白莲,他有个弟弟叫晏青禾,与他们二人有任何瓜葛的......勿怪大宁待客无道。”
他一摆手:“送客。”
原本是来缔约的使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变了。
哪怕是本国使团之内没有大弥禅宗弟子的,也一样担忧起来。
西域诸国从地域上来划分,不管是北西域还是南西域,几乎九成九的国家都信奉禅宗。
叶部堂点名的虽只是大弥禅宗一脉,可禅宗之间千丝万缕。
如果宁人硬说他们使团之内的禅宗僧人是大弥禅宗弟子,那又如何是好
可今日,叶部堂的态度不可能再有回转余地。
所以诸国使臣只好起身告退,出门的时候纷纷怒视沿芒。
因为大弥禅宗而被牵连的他们,愤怒可想而知。
每个人都是忧心忡忡,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
就连刚才还想看沿芒笑话的图伯国太子马哈塔脸色都不好看,哪里还有心情去看沿芒。
就在众人出门的时候,叶无坷忽然叫住一人。
“马哈塔殿下,留步。”
听到叶无坷叫自己,马哈塔下意识的肩膀都颤了一下。
他回身道:“叶部堂,是有什么事吩咐我办”
叶无坷面无表情的回答道:“是有件事想向殿下请教。”
马哈塔犹豫片刻,只好转身回来。
他微微俯身道:“请问叶部堂是想问什么事”
叶无坷走到一侧给马哈塔倒了一杯茶,马哈塔连忙要接过去却被叶无坷按着肩膀坐在椅子上。
“殿下有个弟弟叫图兰赞布”
“呃......是。”
“图兰赞布此前都在白蒲仰夜城内生活”
“是......”
叶无坷道:“既是你亲弟弟,为何不在图伯国”
“是父王他觉得弟弟性格鲁莽行事粗鄙经常惹是生非,所以将他逐出了图伯。”
马哈塔道:“叶部堂怎么会突然问起他”
叶无坷道:“我刚才好像提到过,我是廷尉府的千办”
“是,叶部堂提到过。”
“廷尉府监察四方。”
叶无坷走动着说道:“我对你弟弟的事感兴趣,当然是因为他惊动了廷尉府。”
马哈塔连忙说道:“他若是参与了刺杀副都廷尉的事,我亲手杀了他!”
“嗯,你当然会亲手杀了他。”
叶无坷回头看向马哈塔:“有人协助图兰赞布悄悄回图伯国试图抢夺王位。”
马哈塔:“这......这怎么可能,他已被父王放逐......”
叶无坷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是不是也提到了,谁与晏青禾晏白莲兄弟有来往最好告诉我。”
马哈塔脸色大变,瞬间煞白。
叶无坷道:“黑武人想利用图兰赞布而晏青禾想利用你,黑武人悄悄把图兰赞布送回图伯,而晏青禾将这个消息告诉你。”
他看着马哈塔:“你真当大宁舍不得换个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