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顿时明白他们的意思,解释:“崔女君看过你们画像,心生歆慕,但毕竟没看到真人,真人如何还是要接触才知道。此事也不是强制,你们也可以看看女君如何。”
这个回答让二人放了心。
接受一女二夫也得看看“女”是谁。
对方只是普通的世家女,以他们能力天赋实在没必要如此委屈自己。主上只说是看一看,二人也没有特地盛装一番。再加上同行有公西将军,那点儿不痛快也烟消云散。
一次相亲换一个跟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怎么看都是划算的,就公西仇不乐意。
但很快就发现自己不乐意太早了。
这俩年轻人全凑大哥身边。
公西仇臭着脸:“他们没有哥吗?”
沈棠道:“也许,真没有?”
二人都是家中长子。
公西仇:“……”
戚国王都的地势条件搁在西南算得上是上上之选,三面环靠连绵高山,面朝相对平坦的平原,水路纵横,算得上一块攻守兼备的好地。沈棠亲自带人过来视察,也是想看看哪里能开发更好。附近的耕田,能开垦的都已经开完了,或许可以走其他路线弥补经济上的不足,例如开发航道?将附近几个州郡盘活?如此一来,也会产生新的矛盾……
秦礼仔细看了高清卫星地图。
“主上的设想倒是可行,以往这几个州都分别落在不同国家手中,各国相争,几乎都想置对方于死地,阻截水路、改水路,断不能便宜他国。原有的水路脉络被破坏……这也是西南这些地方频繁水涝的原因之一……”
一部分是因为天灾,但更多还是人祸。
不同国家可以瓜分这些地方,用手段改造各处水路,但对于老天爷而言,哪里有国与国的不同?全部一视同仁!往往发生天灾就波及一大片。各国都知道,但都不肯改。
沈棠忍不住吐槽:“若他们有‘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样大公无私想法,哪里还会有这样饿殍荒野的乱世惨状?早就天下大同了……对于人而言,双输是大于单赢。”
每个国家都国力强盛,相当于都弱。
每个国家都遭受天灾,相当于都没削弱。
也许是临近戚国王都的缘故,附近山水景色倒是不错,沈棠带人溜达到田埂附近,大老远就看到低调的崔氏马车。嗯,相亲另一方来了,沈棠这个媒人乐呵呵也凑过去。
两个“和亲”候选人正色跟上。
他们到的时候,崔氏女正逗着农户家的幼儿,不知小孩儿说了什么童真的话,她素净的脸上浮现些许笑意,一扫寡淡,多了分浓艳。
崔止这才“看到”沈棠,上前行礼。
崔氏女也缓步跟上见礼。
这都是定好的流程,但沈棠看到崔止脸上的笑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多想,沈棠找借口将崔止喊一边,将空间留给年轻人。秦礼跟即墨秋刚跟过来,他们就听到沈棠问:“至善,我怎么觉得你刚才笑得有些怪异?”
不像看到满意cp的笑,像计划得逞。
崔止不动声色道:“沈君误会了,崔某看到两位俊才,很是满意才会喜形于色。”
沈棠斜眼乜他:“你骗鬼?”
“……沈君言辞,礼部都没意见吗?”
言辞未免过于粗放了。
秦礼:“本官不才,正是礼部尚书。”
崔止:“……”
一瞬间,他酝酿出了无数的吐槽却不知道从哪一句开始,康国这画风是不是太草台班子了?看样子,自己决心隐退的想法是对的。
相亲三人倒是气氛尚可。
除了一开始有些尴尬,但之后好了许多。
二人揣着“和亲为公”的念头,将此事当公事认真对待,崔女君心中愤懑前夫家的薄情对待,也卯足了劲儿想一雪前耻。还有什么比被休弃之后风光大嫁更能扬眉吐气?
一番交谈下来,心情有些不同。
不得不承认,两个年轻人都是极其照顾他人情绪的,见识广博却没有自傲之意,也不会用自己的见识鄙视她的无知。毕竟,他们所处的环境本就不同,在崔女君的生活范围之内,二人也是无知那个。除了这些不同,也有不少共同话题,例如诗书酒茶爱好。
聊着聊着,其中一人寻借口退出。
同僚跟崔女君更聊得来。
若能成事,倒也是一桩美谈。
他正要将此事回禀主上。
沈棠一行人在附近村落的村头歇脚,刚过去就嗅到空气中凝重氛围,还未走两步就被偶像抓着肩膀退下:“这时候,别去触霉头。”
“大将军?发生何事了?”
凑在公西仇身边的武卒瞧了一眼人群,掐着嗓子小声道:“村人热情喊主上去喝口水,水刚喝两口,就看到一伙混子来村尾催债,将人从村尾撵到村头。被打的这家人儿子好赌,借了印子钱,七天还不上被追债了。”
“印子钱?追债?”
印子钱在康国明面上是销声匿迹了,但在康国之外是一门暴利生意,一些大户就是靠着祖上放印子钱发家的。主上一来,那些放印子钱的有点儿眼色,也该自觉收尾巴。
怎么撞到主上跟前?
不知该说胆大包天还是倒霉了。
“还动手将欠债的腿砍了。”那个赌鬼在求生欲促使下,硬生生拖出了一条血路。
还不起钱,那只能用其他东西抵。
这家没有女儿,但有个小儿子。
催债人便将小儿子以及赌鬼的老娘抓走。
赌鬼的老娘还能生,这个小儿子五官还算端正,养个两年也能接客,赌鬼的老爹在争执之间被推搡撞到石头死了。混子一伙有二十多人,一个个都带着家伙什,普通农人哪里敢惹?偏偏现场有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大佛!
主上就将人都捉来盘问。
听到关键字,沈棠眉头一挑。
“印子钱?你是哪天借的?”
赌徒被砍掉一条腿,失了太多血,但他命好,沈棠外出都有杏林医士跟随,替他及时止住了血,保住了小命。他怕死,哆哆嗦嗦回答:“小……小民是八天前借的……”
“八天前?”
沈棠掐指推算时间。
又问:“是哪家赌场借给你的?”
赌徒不敢不答:“是城东羊巷那家。”
沈棠余光瞥崔止脸色,后者平静似事不关己,但她没错过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狠。
“哦,那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