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子悠第一时间,也看到了墨画他们,当即心头一颤,神色紧张道:
「别过来,快跑!」
他怕万一自己不是对手,死在了这厉鬼手里,墨画他们也在劫难逃。
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想办法,拼命拖住这厉鬼,给墨画他们逃生的机会。
可荀子悠这话说完,墨画几人还没动作,那厉鬼反倒浑身一颤,四肢着地,
夹着尾巴一般,拼命向远处逃走了。
荀子悠愣了半响,没搞清楚状况。
他是让墨画他们快跑。
可这厉鬼——它跑什麽?跟见了「鬼」一样—·
墨画已经走了过来,问道:「荀长老,你没事吧。」
历经苦战的荀子悠,这才缓缓松了口气,「没事。」
不管因为什麽,跑了就跑了吧。
他已经隐隐猜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梦之中,既然是梦,总有点颠倒异常。
好在它总算是走了。
这可是一只三品金丹境的厉鬼,它若不走,接下来的局面,怕是生死难料。
荀子悠这才转过头,盯着墨画左看看,右看看,打量了半天,既觉得新奇,
又觉得古怪,还觉得可爱,忍不住问道:
「你怎麽变小了?
墨画叹了口气,无奈道:「梦里就是这样的。」
「梦里怎麽会这样?」荀子悠有些不明白。
墨画本想随便扯个理由,但他很快意识到,荀长老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太虚门的长老,还是老熟人,万一将自己神念长不大的事情传回太虚门,那自己面子就丢大了。
「这是一种心性的修炼。」墨画一本正经道。
「心性的修炼?」荀子悠皱眉。
墨画点了点头,认真道:「修道者,不失其赤子之心。所以我的神念,才会是这个样子。」
「修道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荀子悠念叨了一遍,瞳孔一颤,猛然间想起太虚门先祖的偈言,心绪澎湃。
他深深看了墨画一眼,点了点头。
墨画觉得荀长老的反应有些奇怪,但一时也没多想。
毕竟现在是在邪胎的神殿里,不宜久留。
「既然这是个梦,那怎麽才能醒过来?」樊进问道。
荀子悠思索片刻,也没什麽头绪,他虽是太虚门的长老,但一心都放在剑道上,对神念的诸般变化,万千诡,知之不多。
这是荀子贤感兴趣的地方。
荀子悠不由转过头,看向墨画。
他知道,在神念这方面,墨画有着不俗的造诣,也有着常人难及的认知。
墨画想了下,便如实道:
「噩梦的根源,在这神殿的深处,不解决根源,大家只能被困在这噩梦中,
永远都醒不过来。」
荀子悠思索片刻,皱眉道:
「既然如此-—----那便去这神殿深处走一趟吧,除此以外,似乎也没别的方法了。」
只是他的眉宇间,仍旧十分凝重。
外面的厉鬼,尚且如此难对付,更别说这神殿深处的存在,究竟有多可怕了但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
荀子悠想动身出发,墨画却摇头道:「你们不能去,我去就行了。」
荀子悠一惬。
顾师傅和樊进也对视一眼,有些不解。
这种情况下,墨画也顾不得谦虚,而是笃定道:「我进去,还能有一线生机,你们若进去,必死无疑。」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荀子悠长老一直很照顾自己。
顾师傅和樊典司,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他可不想,荀长老他们光荣牺牲,死在这梦里。
若是自己无能为力,倒也罢了,既然自己有这份力量,那就更不可能让身边的人有闪失。
该杀的人,非死不可;
要救的人,不容有失。
若非如此,还修什麽道,求什麽通天的伟力。
墨画目光坚定,小小的身躯上,散发出极强的魄力。
荀子悠看着墨画心头一颤,默然片刻,叹了口气,认同道:
「好,我听你的。」
顾师傅和樊进想说什麽,但见荀长老都点头了,也只能把话咽下去。
墨画点头,时间紧急,他也不再解释什麽,而是转过身,孤身一人向神殿的最深处走去。
走了几步,墨画忽然想起什麽,回过头来,看着荀子悠几人,皱了皱眉头。
他觉得荀长老几人留在这里,有些不太安全,便凝结神念,画了一些神道阵法:
「你们留在阵法里,千万别出来。」
荀子悠三人神情讶异,默默点了点头。
墨画这才放心离开。
荀子悠看着墨画离去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看地面精妙无比的金色阵法,
不由皱了皱眉。
「这是什麽阵法—」
在梦魔的世界中,墨画布下的这些阵法,固若金汤,竟让他这个金丹长老,
都有些无力之感.····
荀子悠寻思片刻,心头忽而一跳,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适才的厉鬼,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墨画,才夹着尾巴逃掉的吧?
不会吧———他才筑基———
荀子悠沉默片刻,心中叹息:
「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孩子—
「还是老祖他老人家,高瞻远瞩,慧眼识珠———」
荀子悠抬起头,发现墨画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消失在了神殿深处。
「太虚门历代先祖保佑,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神殿最深处。
墨画的面前,嚞立着一座金色大门。
大门之上,刻着诸般华美的浮雕。
只是如今,这些浮雕都蒙上一层邪异,浸着黑血,沾着腐肉,散发着阴森的气息。
大门之后,就是邪胎。
一股令人心悸的波动,从门后传来。
墨画神色微露。
三品巅峰的神胎,与寻常邪,根本不在一个维度上,说实话,他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这又是唯一的一条出路。
若想打破梦,必须解决掉这只邪胎。
好在此前献祭沈庆生的时候,了断了一些因果,消解了一些怨念,从而一定程度上,削弱了邪胎的根基。
少了冤魂厉鬼的痛楚,绝望,还有宿怨的因果供养,邪胎多少会弱上一些。
尽管未必会弱上多少,但这也是墨画目前能做到的极致了。
越是以弱战强,就越要竭尽所能,积累一分一毫的优势,一点一滴创造胜势。
墨画缓缓吸了口气,伸出手,推开了神殿的大门。
大门被一点点推开。
无边的死气,彻骨的寒气,还有阴森的邪气,宛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
墨画破开这些阴票之气,踏步进入大殿。
殿内的景象,一一映入墨画的眼帘。
恢弘华贵但邪异陈腐的殿堂。
一只沾着污浊血肉,已然打开的龙棺。
跪在龙棺前,血肉被腐蚀,化为虚无,身躯变异,与龙骨融为一体,已然死去的二长老。
地面之上,还有一具被开膛破肚的躯体。
是那个熊黑长老。
但他现在,身躯已经四分五裂,一只蟒蛇被破了皮,丢在地上,还有一只熊爪,被正中间的,一个背影畸形的怪物啃着。
察觉到墨画进来,这「怪物」停顿片刻,缓缓转过身来。
墨画瞳孔一颤。
这是一只,畸形的,混沌的,扭曲的,杂着各种血肉,孵化而出的怪物。
它身躯高大,流着黑血,长着失控的畸形肉瘤。
而它的脸,狭长阴森,双目黑红,目中流露着冰冷的残忍,和纯粹的恶念。
这是·—.?黄山君!
邪胎的本体,是一只黑化的,堕落的,颗杂着各类妖魔血肉的--—-黄山君。